想着上缘义经的话,敷落情绪低落到极点,明明逐渐恢复法力后,不会再受四时冷热影响,但在这个明媚的午后,她竟觉得寒风刺骨,浑身上下如落冰窖,冷得彻底。
前世的记忆若有若无,那时她为向母神屺泛氏证明,自己是配得上三界的主宰,日日将心思扑在绞杀轩辕沧泛祭天的大业上。
直到有一日在溪岸边初次遇见封熙,她原以为他只是个温顺又乖巧的医妖,将他带在身边温柔以待,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尊贵的地位。
却没想到封熙早盗取了她的魔令,假扮医妖主动献好,也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好一个应龙少主!
眼见生死之交寒山被他困于魔令之下,自己苦心修炼的浮生塔被破,险些坏了她的大事,她一气之下将封熙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下,这是她第一次对封熙动手,也是唯一一次。
当着万众妖魔的面将他压在身下,刚撕破他的外衣,没想到惊惧羞辱之下,她还什么也没做,他便惊厥了过去……
再后来她强迫的将他软禁在魔宫内,本不打算计较他的过往,没想到他是铁了心的与她为敌,死也不肯向她低头。到底不忍看他活活耗死,她前脚刚答应放他回应龙族,后脚就传来封熙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消息。
没办法她又再将封熙接到了身边,尽管那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她还是选了最得力的心腹云谣去服侍他。
能做的她都做了,能忍的她也都忍了……
但天不遂人愿,不属于她的终究还是留不住。
上元正月二十四日,自从跟封熙在一起后,她只离开过魔宫这一次,回来便只剩封熙冰冷的尸体。
真是可笑!
她甚至不知道在她离开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从没感受过的崩溃席卷全身。
她怒撞三山五岳,吞尽江河湖渠。
寒山说她疯了。
她暴怒的率万魔踏上云霄,欲要杀尽天族泄愤。
寒山又说她疯了。
是啊,她做这个魔尊无比厌烦,早疯魔不是一日两日了!
终于在日日夜夜心灰意冷之后,她选择放过封熙,也彻底放弃了自己。
敷落不发一声的守在沈玉川身边,又过了整整两日,床上的人一直高烧不退,时不时的浑身抽动,梦魇不断。
她不敢大意,只要见他稍一有动静,便赶紧凑到前面。
多半是喉咙里卡了涎液,需要敷落将他上身扶靠,再捏着下巴侧头流出来。
状态稍微好一些,敷落会试着将他抱在怀里,用小勺喂些流食蛋羹给他,虽然多数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就流了出来,但她一点也不着急,耐心的用帕子将污物擦去,加高了软枕让他休息几分钟,再继续喂剩下的药物。
趁着这两日沈玉川昏迷不醒,在清楚他今后的身体状况之后,林凌二话没说将酒馆一楼的房间腾了出来,虽说从未有人住过,但为沈玉川今后方便进出,她还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人刚被敷落抱着换了房间,便颤动眼睫,发出微弱的呻吟:“水……”
似乎是要醒了,敷落有些惊喜,一抬手唤出茶杯,凑过去托起他的后颈,少量多次的喂了几回温水。
沈玉川上身被垫的高高的,躺在床上浑身似被马车碾过般痛。
他刚醒,眼里朦胧不清,身体也没力气换姿势,整个后背从腰到腿疼的直打颤,不一会儿,便气喘的满头冷汗。
“我回来了,是我啊世子,我是落儿。”
敷落心疼他,见他稍有不适,立马将他轻轻抱在怀中,一手有规律的按摩他的后腰,一手运灵抵在他心口帮他顺气。
半天,沈玉川才慢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哑着嗓子道了句:“没事了……”
也不知是疲极,还是不愿面对,没等敷落再多跟他说一句话,便软了身子再度昏睡过去。
见他睡熟,发出低沉的轻鼾,敷落将手慢慢向他身下的床褥摸去,感受到还是干爽的,遂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约莫他还要睡一阵子,敷落再三将他手脚在被子里拢好,熄灭了蜡烛退出房间。
她之前一直想切自己一角妖心,给她师尊做项链,虽不能转移他受到的伤痛,但却有感知伤痛的能力。一旦他哪里不适,项链便会及时将他的情况,传递到敷落心里。如此一来,不至于发作之后,未被发现耽误了治疗。
只是若要做成项链,她现在还差一根鱼刺。
想着东海矩齿宫里鲸屠族的宝物,敷落决定立刻动身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