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以及在场的几位落仙宗高层自然乐见此番场景。宗内弟子们蓬勃向上,落仙宗才有未来,罪域的人族才有未来。
据此行的监察殿长老所言,此次兽潮发生在落仙宗以东的废林深处,是之前落城三大家族不敢深入的区域。
其实在巫家还没有覆灭之前,废林中就多有兽潮发生,但由于三大家族对废林的限制,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修士能够进入废林。再加上有大渊的阻隔,故落仙三城少有受到兽潮袭扰,生活在这一带的修士也并未见识过何为兽潮。
加之落城地处七藩偏远之地,因而躲过了匪患入侵之危,种种原因作用之下,反而让落城的整体实力比七藩绝大多数城池要强上不少。
当初的巫、梁、钱三家皆不止一位开窍境强者便是明证。着眼整个罪域,这三家放在其他任何一座同级别的城池中都是霸主级的存在。
灵气楼船载着众人一路进入原属巫家废林的地界,跨过大渊时,梁辰见到了那座熟悉的云翼山以及巫家记事碑侧的平坦地带。
当初,梁辰与周礼正是在此处跳入了下方的这座大渊,从而遇到了太一师兄,开始了修炼之路。后来二人在此处分别,至今不曾再次重逢。
故地重游,已是物非人非。巫家早已消亡,空地之中野草蔓生。记事碑已被毁去,依稀可见碑座。山上并无苍血灰鹰的气息,只有大渊底部的那座暗潭孤岛之中,轮纹鳄鱼群正在参拜他们新的王。
只不过这个新的轮纹王鳄也不会想到,当初被梁辰带走的那个鳄鱼蛋至今也没有孵化出来。
过了大渊,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此处已经进入了废林中部,梁辰也能明显感觉到地面开始震颤。
重明眼开启,明悉之能让梁辰能够透过楼船与云层的阻隔看清楚下方的情况。
灵气楼船刚进入此方天地,梁辰便感觉到周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翻涌,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腥膻之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轰鸣,如同战鼓被缓缓敲响,而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紧接着,大地的颤抖加剧,像是有无数巨锤在狠狠敲击。
船舱中的弟子们也感受到了此间天地的情况,纷纷走到楼船边缘向下查看情况。
一直跟在梁辰身后的耿忠辰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对身后的众位长老吩咐道:“将船压低,停在兽潮必经之地,同时开启防御罩,令弟子们全部上眺望台!”
耿忠辰此举意图很明显,是此行的弟子们直面兽潮的冲击,进而以求在心境上有所突破。
一名监察殿的长老略显迟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耿殿主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冒险?且不说之前从未有过此等成例,就论现下兽潮规模未明,开启防御罩耗费巨大,况且这些弟子倘若被兽潮压碎心境都是我落仙宗的损失。而且现在宗主就在船上,若是此举置宗主于险地那将是你我的罪过!”
耿忠辰闻听此言,微微点头,回道:“月长老所虑极是,所言乃是谋宗之言。不过本殿仍认为强者不是宗门庇佑出来的,况且既然宗主在此,就更应该展现我落仙宗弟子的真正风采。至于耗费,若是月长老没有带足,就全由我执法殿出了。”
耿忠辰说完,月长老面露为难之色。他原本想着此行既然宗主在此,就更要规规矩矩的按照以往的流程办事方才不出差错,这样也能给宗主留下监察殿办事牢靠的印象。
然而,刚刚耿殿主的一番言语彻底将月长老心中既定的计划打乱。一股莫名的不安全感开始萦绕在月长老的心头。若是按照耿殿主所说,不出事情还好,若是出了事情监察殿必定难辞其咎。
不过,耿忠辰毕竟是殿主,自己虽不隶属执法殿,也要对其恭敬以待,而且此番历练是他监察殿承了执法殿的情,月长老自觉无法再继续争论下去。
无奈之下,月长老只得将目光投向梁辰,眼下也只有征询宗主的意见。
耿忠辰见月长老如此,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转身对着梁辰抱拳道:“宗主恕罪,耿忠辰有些僭越了。”
梁辰微微一笑,站于两人中间,先是对俯身的月长老说道:“此次历练本就为监察殿主理,执法殿协助,月长老所言并无不妥之处。”
安抚完月长老,梁辰转头,话锋也跟着一转,看向耿忠辰,说道:“不过耿殿主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本宗又加码了三件宝物,若是按照以往的成例来办倒显得不合时宜。”
安抚完两人,梁辰继续说道:“不如这样,你二人折中一番。楼船依然压低,防御罩所费由执法殿出,并且提前告知这些弟子,是否要上眺望台全凭自愿。”
梁辰一锤定音,二人齐齐称是:“谨遵宗主谕令!”
令既下,众人分头去办。巨大的灵气楼船在一声巨响之后停在了一片稍显宽阔的平原之上,船头正对一处隘口,隘口之内烟尘弥漫。
几乎是在楼船停妥的同时,一道巨大的的灵力防御罩笼罩住了整艘楼船,将愈发紊乱的灵力乱流阻挡在外。
众弟子在接到命令之后虽然反应不一,但还是全都登上了眺望台。
同辈相争,谁也不想在此处落了下风。
没多久,眼前隘口处的烟尘越来越浓,一个黑点出现,接着便是一片黑色的浪潮自隘口处汹涌而出,等浪潮靠近一些,眺望台上的弟子们才看清楚那是密密麻麻的兽群。
细看之下,潮水中是形态各异的妖兽,气息各不相同。领头的是身形巨大的蛮牛,实力最高者大约黄品三般的境界,相当于人类天武境强者后期的实力。它们粗壮的四肢重重踏地,所过之处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其后是黑豹群,还有长着尖锐獠牙的野猪,发出沉闷的嘶吼,它们都在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视线向后望去,兽潮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巨石被轻易撞碎,一切阻挡它们的东西都被无情地碾碎。河流被兽群搅得浑浊不堪,溅起的水花呈现血色。空气中充斥着动物的嘶吼声、树木断裂声以及大地的颤抖声,交织在一起。
梁辰其中的一些弟子一样,也是第一次如此直面兽潮,心神激荡之下竟隐隐有一丝兴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