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布灵和吴媛媛结伴上班的时候，又碰见了石老太太，这一次她照样是提个篮子，跟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石老太太像是看不见布灵两人，自顾自的往胡同外走，身影很快淹没在上班大军中。
“灵啊，你说这老太太这几天又琢磨什么幺蛾子呢，我都碰见她好几次了。”吴媛媛盯着石老太太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布灵往上拽了拽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谁知道呢。”
吴媛媛收回视线，紧张兮兮的说：“我总觉得她在憋什么大招。”
布灵手揣到袖子里，看了她一眼，好心的建议道：“要不你去问问她？”
吴媛媛无语的很：“你看我像傻子吗？”
布灵点头：“像！”
吴媛媛翻了个白眼：“快走吧我们，上班要迟到了。”
布灵和吴媛媛溜达着到了饭店，刚走进门口，她俩表情都有点奇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色如常的走进饭店。
“小布，小吴，你们来了？”马大姐听到动静，从厨房钻了出来。
布灵给自己和吴媛媛一人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暖手：“马大姐，早上好。”
马大姐看了一眼外间坐着的人影，不动声色的给两人使了个眼色。
布灵和吴媛媛当即会意，捧着茶缸子跟在马大姐身后进了后厨，并关上了门。
马大姐先给布灵和吴媛媛两个孕妇拿凳子让她们坐下，才冲外间努了努嘴：“你们知道那人是来干嘛的吗？”
布灵‘滋溜’了一口水，摆出听故事的态度，另一边的吴媛媛还从挎包里掏出把炒黄豆，给两人分了分。
架势摆好了，故事也当就位才是，马大姐也没让人失望：“她啊，是来借钱的。”
“借钱？找谁？师傅？那他们怎么不回家说？”吴媛媛连声追问。
旁边的布灵扔了一粒黄豆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的欢快。
马大姐把黄豆揣到兜里，“她啊，在我们那一片可有名了呢，为了丈夫和小三的孩子，跟亲生父母断绝了关系。”
“她跟师傅断绝关系了？”吴媛媛吃惊的很，连手里的黄豆都忘了吃。
马大姐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嗯啊，就为了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叫一根。”
布灵吃黄豆间隙喝了口水，听到这才好奇出声：“为什么叫一根啊？”
马大姐起身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抱在手里暖手：“意思是唯一的命根子。”
布灵：？？？
“可我记得她应该是有个女儿来着吧？”
马大姐坐下来，一拍大腿：“可不是！”
“那她闺女叫啥啊？”吴媛媛好奇的问。
“大丫！”马大姐说。
布灵抽了抽嘴角，这个大丫的重名率也太高了吧~
没一会，朱枝枝也来了，加入了八卦的大军：“那她这次借钱是为什么？她不是有工作吗？”
这一次马大姐也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她很快又补充：“我们等会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三人一个劲的点头，这倒也是。
三人在后厨八卦的起劲，突然听到外面谭晓的一声哭腔：“爹，你救救一根吧？”
布灵四人立即麻溜的起身，按个头大小贴在厨房门上，聚精会神的偷听。
外面谭大爷冷漠的声音传来：“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爹，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谭晓语带泣音。
谭大爷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谭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们了，你不是签过断亲声明了嘛，那就不要自打嘴巴。”
“还有，你的工作如果不想要的话，尽早让出来给别人。”谭大爷撇了一眼亲闺女，眼神无波：“楚副主任已经找我好几次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谭晓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话来。
谭大爷见状脸色彻底冷下来：“你要是还想保住这份工作，就轻点折腾。”
“爹，你威胁我？”谭晓很是不可置信。
谭大爷甩开谭晓的手：“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瞥了一眼地上愣神的谭晓，淡声提醒：“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别影响我们饭店开门。”
谭晓依旧沉浸在悲伤中，谭大爷不耐跟她掰扯，直接抬脚回了后厨。
趴在门上偷听的布灵四人听到脚步声立马作鸟兽散，坐回到凳子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则耳朵竖的老高，偷听外面的动静。
谭大爷进来的时候，看到围坐在一起的四个女同志，点了下头，吩咐道：“小吴，小朱，时间不早了，备菜吧！”
被点名的两个人站起来，撸了撸袖子，开始忙活。
布灵和马大姐对视一眼，两人也没在碍事，有眼色的退出了后厨，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间空无一人，谭晓已经不在了。
马大姐兑了点热水擦桌子，布灵就坐在柜台上杵着下巴打哈欠。
“小布，你说谭晓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马大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布灵跟前，压低声音悄悄的问。
布灵拭了拭困出来的泪花，“脑子不好呗！”
马大姐颇为认同的说：“倒也是！”
布灵看了她一眼，没在说话，谭晓爱咋咋地，跟她有啥关系。
要她说，谭大爷还是不够狠心，就该早点让谭晓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治治她那恋爱脑。
最近快到年底了，街上的行人明显变多，有乡下来的采购年货的人，也有别的城市来采购新年福利的人。
那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来这个年代人人向往的国营饭店一行呢。
这不，晚上刚到五点，饭店的饭菜就售罄了，布灵也解放了，她把今日份的钱票理了理，递给朱经理。
“朱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下班了~”布灵挎上自己的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旁边的吴媛媛也是。
朱经理看了两人一眼，点了下头：“好。”
布灵和吴媛媛两个是孕妇，坐不得自行车，而现在冬天，天又黑的比较早，早点下班也能安全一些，朱经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因此点头点的特别痛快。
尽管如此，布灵和吴媛媛两人到家的时候，天也已经暗下来了。
踏进门的一瞬间，布灵扭头看了一眼，好奇道：“这么晚了，石老太太干啥去啊？”
吴媛媛同扭头：“不知道啊，你看她手里还挎着个篮子呢。”
布灵也看见了，正好此时吴大妈出来接水，看到两人，她连忙招呼：“媛媛，小布，你俩傻站着干嘛呢？不冷啊？”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吴媛媛实在好奇，凑近她妈：“妈，你刚才看到石老太太了嘛？”
吴大妈往她身后张望，只看到了布灵：“没啊，怎么了？”
吴媛媛摇了摇头：“没啥，就是最近老是看到她挎着个篮子出去，好奇罢了。”
吴大妈听罢，好笑的紧，“你啊，那好奇心能不能收一收~”
吴媛媛嘿嘿的笑，不答话。
吴大妈点了点她的头：“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别叫你婆婆等着急了。”
一边的布灵默默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