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雅晶伸手指向远处,神色急切地说道:“你瞧瞧裴媛现在的模样,那原本也应该是可以属于你的呀!”
尹薇抬眼望去,画面里朴施以和裴媛二人亲密无间、暧昧至极。一股强烈的嫉妒感瞬间在心底涌起。
她突然想来,与试礼服时见到林依佳的那种羡慕不同,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嫉妒。
同样的是,她们所拥有的一切,尹薇都不曾拥有。
郑雅晶见她神色黯然,也不忍心把她逼得太紧,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你男人能像朴少那样帮衬自己的女人,我肯定不会多嘴劝你。”
她的这番话就像一颗子弹,在尹薇的心里炸开了花。
关键是,这番话还真戳中了她的痛处。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和金延之间不过是一场金钱与肉体的交易,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他根本不会为她动用资源。
毕竟在金延眼中,唯有有价值之人,才值得他尊重。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曾经那个卑微的自己与高高在上的他初次相见的场景……
那时,她还叫尹清尤。
自她记事起,孤儿院便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她常常被一位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头套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阴森眼睛的老师叫去阴暗潮湿的教室玩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游戏。
每次,她的心里都被恐惧和疑惑填得满满的,因为那老师的身形和声音都被头套所掩盖,她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孤儿院里哪位老师。
有一次,她又被拖进了那个犹如噩梦般的教室。
老师嘴里像往常一样念念有词,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竖起耳朵,拼命想听明白,却也只能偶尔从那一堆晦涩难明的音节里捕捉到几句能听懂的中文。
“把手伸出来,快点!”歇斯底里地大声喝道,那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她颤抖着伸出瘦弱的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根尖锐得发亮的绣针就像闪电一样直直地朝着她娇嫩的皮肤扎了下去。
“啊!放开我,救我!”
没有人会来…
她疼得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不许叫!再叫我扎死你!”
老师恶狠狠地吼道,那声音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吞噬。
针,无疑是她这辈子最惧怕的东西。
后来,她发现只要不反抗,惩罚就会早点结束。
所以,她学会了听话。
白天,为了能从那少得可怜的食物中分得一杯羹,大家都会去抢夺。
“这是我的!”一个孩子紧紧护着手里那已经干裂的巧克力,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凶狠。
“给我!!”另一个孩子目露凶光,疯狂地用力去抢。
晚上,天气骤然降温,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又变得亲密无间,紧紧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外界的寒冷和黑暗。
“我好冷啊。”她小声地抽泣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别哭,也许明天会好起来的。”旁边的单诗声音颤抖着安慰道。
她心安稳下来了,哪怕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至少身边有人陪着。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她也曾试图挣扎反抗,去向院长告状。
“院长,老师用针扎我,真的,我没有撒谎!”她哭着喊道,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
“胡说!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
院长根本不相信她,而等待她的,永远是更为严厉、更为残酷的惩罚,比如被罚在寒冷刺骨的院子里站立,或者连续好几顿都没有饭吃,只能饿着肚子忍受。
所以,她学会了撒谎。
第一次见到金延时,他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神冷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比他稍大几岁的孩子,还有两位毕恭毕敬的保镖大叔。
院长说他是大人物,让大家离远点。
接下来,尹清尤发现每年金延来的时候,大家的伙食都会改善一些。
所以她总会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的“施舍”。
很清楚,很明显,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
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她却满心期待他的到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吃得稍微好一点。
几年时光匆匆而过。
突然有天,院长宣布今年金延要收养一个孩子,而且只有一个名额。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人肯定是单诗。她乖巧可爱、成绩优异,院长几乎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她是特别的,美丽善良,还对尹清尤特别好,是她唯一的朋友。
然而,尹清尤太渴望自由了,哪怕再也看不到单诗那温暖的笑容,对她说那句。
“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单诗不一样,她一直坚信亲生父母会来接她。所以她不想离开,她怕父母找不到她。
于是,尹清尤陷入了纠结之中。
金延来接人的那天。
尹清尤故意揉红了双眼,泪水不停地流淌,对着对面的人,可怜巴巴的。
“小诗,我的眼睛好痛,你能帮我去找瓶眼药水吗?”
单诗满脸担忧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趁单诗不在,尹清尤迅速穿上她的衣服,用她的皮筋扎起头发。她努力压下心底顶替他人的心虚,仿佛这样能让负罪感减轻一些。
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单诗在这里是特别的存在,不会遭受那些折磨。大家都对她很好。
况且单诗说过她的父母会来接她的。既然,她不想走,她想!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那天,尹清尤敲门得到许可后走了进去。
金延端就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尊贵冷冽的气质。他面色平静,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书。
良久,尹清尤站得双腿都发麻了。
他才抬起眼眸看向她,眼神深邃而充满审视。
“你不是那个孩子。”
“我不是,但是您可以带我走。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尹清尤急切地说道。
“你知道被我带走意味着什么?”金延语气冷淡。
尹清尤听到这话,连忙看向他,视线交汇的瞬间,被他那强大的气势所震撼,不由得愣了一下。
“哥哥,没有什么比在这里更糟糕的了。”
哥哥?
这个称呼让金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小女孩的行为虽然有些笨拙滑稽,但小心思挺多。
她并非故意伪装成别人来糊弄他,毕竟他不傻,分得清谁是谁。
她的这番举动,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无疑是想接近自己罢了。
其实,尹清尤也是在赌,她坚信他毫无同情之心,收养孩子必定另有目的。
她只需表明自己想跟他走,剩下的就看他是否愿意带她离开。
后来,他还是领养了她,并资助她上学。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将她遗忘,连后续的汇款也停止了。
那段日子,尹清尤没有怪他,大概是从开始就知道他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
他能把她带出来,她就很感激他了。
又怎么会怪。
她怀疑这是不是因为自己顶替他人的报应。
于是,年仅十三岁的尹清尤不得不开始四处奔波,寻找各种兼职的机会,只为赚取那微薄的学费和维持生活的费用。
有一天。
尹清尤在一家餐馆里做兼职洗碗工时,再次遇到了同样在兼职的单诗。
尹清尤惊讶地问道:“单诗,你怎么也在这里?”
单诗苦笑着回答:“清尤,我父亲确实来接我了,可他病重,没多少日子了。我没办法,只能休学来做兼职,攒钱给他治病。”
尹清尤听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拼命地工作。尹清尤看到单诗为了父亲的手术费如此辛苦,内心的亏欠使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尹清尤把单诗拉到一旁,认真地说:“单诗,每个月我扣除自己生活必需的钱,剩下的都借给你,希望能帮到你,让你父亲早点做手术,你也能早点重新回到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