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园琪帮宋敏回忆了一下，宋敏苦笑着：“真是超出我的想象范围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宋敏又问：“如果我不答应给赔偿，会怎么样？”
张园琪说员工们应该会去劳动仲裁，等劳动仲裁结果出来了，她要是还不给钱的话，员工们可以去申请强制执行，那时候她能把赔偿给过去也来得及。
“如果强制执行的时候我就是没钱给呢？”
“如果强制执行的时候公司没钱供执行，因为您是法人，会被限高。”
“限制高消费是吧？”
“对。”
宋敏又问张园琪这个劳动仲裁需要多久。
“咱们公司的这个区公司比较多，劳动仲裁的案子也多，至少也得一个月才能有结果。”
宋敏点点头：“行，那就让他们去劳动仲裁吧。”
平时她给张园琪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有钱，张园琪有点好奇：“为什么？”
宋敏才意识到张园琪在立场上应该是员工那边的，她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儿面子，故作不屑地说：“好玩儿。”
张园琪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似的，强挤出一个微笑后，跟宋敏告辞。
宋敏还躺在医院里思考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她已经在网上喜提“厚颜无耻女老板”的称号。
崔欢和两个员工在她跟员工对骂的时候从不同角度录了像。崔欢又从宋敏的微博和朋友圈里找了些她晒的奢华生活的照片，跟视频剪到一起。
《有钱买爱马仕，没钱给员工发工资》、《女老板平时岁月静好提钱立马就恼》的标题，配合着视频疯狂刷屏，一时间宋敏在网上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张园琪还挺细心，等待救护车的时候还把宋敏的包给带来了。宋敏的手机在她的爱马仕里铃声大作，她抬手去把手机翻了出来。
又小心翼翼地把包放到床头柜上，这个包虽然是假的，但做工很好，花了她好几千块钱，她爱护得不得了。
张晶晶的声音带着怒意传过来：“宋敏，你躲我呢？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
宋敏还不知道视频的事，解释道：“噢，我来美容院了，刚才做脸的时候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响。”
“你这是什么新式的护肤方式？一边做脸一边骂人？”
“什么意思？”
“你快别装了，你的视频火了你知不知道？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张晶晶不跟她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你等会儿。”宋敏意识到事情不妙，把电话挂了。
她先去公司的群里看了一眼，愤怒的员工们把网上点击量比较高的链接都转到群里来了，还把她的视频做成了表情包，在群里斗起图来。
宋敏颤抖着手点开了两条视频。
视频里的她毫无形象可言，一副疯子样，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嘲讽，偶有一两条说“这个女人看着也有点可怜”的，被疯狂回帖痛骂“和资本家共情”。
宋敏骂了一句：我要是资本家我还跟你们废话？！
她正皱着眉想怎么危机公关的工夫，张晶晶的电话又打来。
宋敏接起来赶紧解释，说是员工们误会她了，把她气急了才失态成那个样子。
“我不管你是师太还是和尚，反正一周之内你得把钱还给我。”
听到张晶晶这么说，宋敏突然没了包袱，她冷笑了一声：“那我也没办法啊，你等着吧，啥时候有钱我啥时候还你，绝对不赖账。”
这回换成张晶晶发疯了，她在电话那端骂了起来，宋敏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不听就是了，张晶晶骂了一会儿，自己把电话给挂断了。
最后是宋敏的父母给她做的善后工作。
宋爸宋妈觉得女儿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留下这些污点。
但他们两位早已退休，也没有更多的能力帮她，只好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又凑了些钱，才算把宋敏这次创业的负债给还上。
这些消息是唐佳说给范晓蓉的。
唐佳说听其他同学说的，宋敏的父母现在没地方住，为了省钱还债，租了个没电梯的老破小，日子过得挺难的。
宋敏被网暴了一段时间，成了过街老鼠，等事情终于平息了，她又出来找工作，才发现这段黑历史让她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是吕承颢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网站当编辑，往日的风光不在。
范晓蓉听到这些，感到释然，该被惩罚的也被惩罚到了，唯一让她感到于心不忍的是把宋敏的父母牵扯了进来。
但很快范晓蓉也就想开了，因为看到宋敏又开始更新微博，仍旧是一副小资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影响到她似的。范晓蓉觉得能把女儿教育成这样，宋爸宋妈也有责任。
范晓蓉心想：“先这样吧，只要她不过分得瑟，就不再跟她计较了。”
从春节到现在，从冬天到夏天，范晓蓉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要向前看了。
前一阵子她问张楚珩能做个什么样的公司，既能帮到那些在困境里的妈妈们，又能给自己谋点小利。
张楚珩提供的思路是可以开一家在线客服的外包公司，为电商提供服务。可以让宝妈们根据自己的时间接单，无需坐班，也没有严格的时间要求。
范晓蓉觉得方向可行，但好像还差点什么，她说她再想一想。
这段时间忙着搬家和整理，范晓蓉已经好几个周末都没有回老家了，终于是把大房子布置好了，她打电话邀请爸妈带着奶奶来博城住一段时间。
范传海和刘金凤舍不得早餐店的生意，推脱说过一段时间再过来。
范晓蓉了解父母，他们那一代人，对挣钱攒钱的执念远不是她能劝说动的。
既然父母不过来博城，她就赶在周末回老家。
最近齐大鹏问过她好几次什么时间回家，他去机场接她，范晓蓉有点纠结要不要提前告诉他。
思来想去的，她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他为好，也就没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