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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赵明堂被带走之后,被带到了厂里的保卫科,梁科长把人单独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厂长和另外两个人进来了,这两个人赵明堂之前并没有见过。

“老赵啊,知道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厂长,有啥事就直说吧。”赵明堂没有贸然说话,等着厂长开口。

“赵明堂同志,你先看一下这两封信。”其中一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两个信封,放到了赵明堂面前。

赵明堂拿起来看了看,信封就是供销社里卖的普通信封,没有任何标记,信纸也是供销社里就能买到的东西,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赵明堂展开信纸开始看起内容来,这是两封匿名举报信,来自两个不同的人,字迹完全不同,举报的对象就是他自己,举报内容大同小异,但是赵明堂越看越是心惊,里面所说的这些东西,除了自己就是自家的二弟和表弟知道,但是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个赵明堂还是有把握的,那写举报信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赵明堂表情很平静,但是心里却翻来覆去地衡量,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厂里到底只是怀疑还是已经掌握证据了。

“老赵啊,组织上已经对这两封匿名信上的内容开始做调查了,现在找你来,就是让你主动交代问题的。”厂长也很郁闷,自己这都要离任了,突然爆出这么一件事,出事的还是自己平时比较倚重的副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厂长措手不及。

“厂长,我,”赵明堂跟厂长对视了一眼,最终低下了头,工作人员很快就开始了询问。

林家兄妹三个回家之后,林奶奶才慢慢地往家走,一路上也在跟王奶奶八卦着赵家的事。

“哎,你说这好好的,赵副厂长怎么就被带走了呢?这是进局子了?”王奶奶对赵家也比较熟悉,那家的儿平时就带着一帮人胡混,也不好好上班,迟早要出事的,但是没想到先出事儿的竟然是他爹。

“来人也没穿警服,看样子倒像是厂子里自查。”林奶奶平时在家也听儿子说过一些厂里的事,对此也有自己的猜测。

“哎,你说这赵副厂长到底犯啥事了?”

“不好说,咱也别瞎猜了,厂里会处理的,你家老大不是也在厂里吗,到时候有消息肯定会跟你说的。”林奶奶觉得肯定是跟钱有关,赵副厂长就是负责采购这一块儿的,出事也只能是处在财物的问题上,但猜测归猜测,这种事情还是少说话为好。

“唉,也是,走了,该回家准备晚饭了。”王奶奶跟林奶奶说完就回家了。

林奶奶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林立钟她们三个在那不知道再说什么聊得可带劲儿了,连立北都是眉飞色舞的模样,林奶奶可算是放心了,她家的立北可算是缓过来了。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跟奶奶也说说。”

“奶,也没啥,就是高兴呗。”林立钟一把捂住了林立青的嘴,这家伙差点顺嘴就秃噜出来了,要是家里人知道他们出去套人麻袋了,估计该请家法了。

“是啊,奶,我们在聊乡下的事儿,这不都要下乡了嘛,让立青给我和小五讲讲种地的事儿。”林立北也赶紧接茬道。

“立青懂什么呀,他才种了几天的田。”林奶奶最了解自家的孙子了,立青回村之后,满打满算种了半年的地,也就刚刚能分清草和苗。

“奶,这不是正聊着立青哥刚下地的时候闹的笑话嘛,可好玩了。”

“那倒是,第一天下地让他刨坑撒种子,一米之内让他刨四个坑,他回家拿了把尺子,一个一个量的。”林奶奶想到那天的糗事也忍不住笑了。

“奶,揭人不揭短,别总提这件事,”林立青觉得人长大之后可千万别犯蠢,尤其是在长辈面前,不然能被一直念叨,“奶,我饿了,赶紧做饭吧。”

“奶,我也饿了,”林立钟和林立北也跟着喊,万一把林立青说恼了,他再犯蠢,可得不偿失。

“好,去做饭。”

跟林家不同,赵家这边的气氛就没有这么融洽了。

“儿子,呜呜,你爸被带走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袁庆兰前几年没少见识,那些人被带走之后,都被送去农场改造了。

“妈 ,先别哭了,这次来的人不是革委会的,也不是公安局的,出不了很大的事。”赵杨虽然平时在厂里就是混日子,但是他爹毕竟是副厂长,厂里的很多事务和流程他都是懂的。

“啊,那咱爸就是没事呗。”赵楠自从下午赵明堂被带走开始,就提心吊胆的,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拥有的生活都是依靠父亲得来的,万一父亲出事,那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根本靠不住。

“嗯,我去打听消息,妈你跟赵楠待在家里,别乱跑,还有如果家里来人,先别见了。”赵杨偶然间见过三叔来找父亲,临走时递给父亲一个厚厚的信封,赵杨当时没太在意,一直以为是三叔来找父亲办事,但是现在想想,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好,好,儿子你赶快去吧,你放心,妈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谁来也不见。”袁庆兰一听儿子这么说,顿时有了主心骨,别看平时袁庆兰一副泼辣不好惹的样子,但那也都是邻里之间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真遇到大事,她就慌了。

赵杨安抚好家里人,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衣服才出门。他首先去的就是杜坤家里,杜坤他爸也是保卫科的,虽然不是科长,但也是老人了,先从他那里打听一下吧。

“杜坤,杜坤。”赵杨在门口喊了几声。

“杨子,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家了吗?”杜坤刚上完药,现在这腿还疼着。

“走,跟我走一趟,找杜叔打听点消息。”赵杨也不确定杜坤知不知道他爸被带走的事情,只含糊地说去打听消息。

“打听消息?杨子,打听谁的?”杜坤一听就觉得不对,里面有事。

“哦,那啥,我爸刚刚被人带走了,不是警察,也不是革委会那些人,所以想赵杜叔问问,是不是厂里的人。”

“赵叔被带走了?!”杜坤惊了一下,能把副厂长带走,这里面的事儿不小,父亲只是个普通的保卫科干事,这趟浑水可趟不得。“那来人你认识吗?在厂里见过吗?”

“没见过,管他呢,去问问杜叔就知道了,走吧。”

“杨子,要真是厂里的人,咱们不可能没见过的,你是不是搞错了?要不你去革委会那边也问问,就你跟许梅的关系,那边肯定能打探出来。”

“不可能是革委会的,坤子,我,”

“那这样,我去厂里找我爸问问,你去革委会,咱们两边分头去问。”现在情况不明杜坤也不好明着得罪赵杨。

“好,那咱这就走吧。”赵杨帮着杜坤把门关上,看着他往厂子的方向走去,才转身骑上自行车去找许梅,也不不知道从省城回来了没有。

许梅这几天去了省城参加会议了,今天上午才回来。刚到家,就被赵春华拉到了屋里,只见她神神秘秘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让许梅帮着念。

“妈,这是谁来的信啊,怎么不让我爸念给你听啊?”许梅有些奇怪,平时除了老家也没人给赵春花来信,而且每次来信赵春花都是找许爸给她念,这次突然找自己来念,里面肯定有猫腻。

“嗐,你管那么多呢,赶紧给我念念。”赵春花催促着女儿,要是自己识字,早就自己看了,现在有点后悔没听奶奶的话,要是坚持上完扫盲班就好了,现在最起码读信看报没有问题。

“行,行,行,我不问了,我念,我念。”许梅作为独女虽然在外面蛮横霸道,但是在赵春花面前一直都是乖女儿。

许梅接过信封把信拿了出来,读之前她下意识地自己先看了一遍,这一看就愣住了,赶紧看了看信封和信纸,都是供销社里常见的,然后又看向赵春花,严肃地问道:“妈,这信你哪来的?”

“啊?”赵春花一看女儿的表情严肃起来了,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了。“梅啊,你告诉我,你爸是不是干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妈,你怎么,”许梅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这封信的内容确实跟许爸有关,也确实说了许爸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但是以赵春花的水平应该是看不懂信的,她又怎么会知道许爸跟那个寡妇的事儿的?

虽然闺女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赵春花凭着多年的经验和对闺女的了解,她能确定许为聪肯定干了对不起她的事,“这封信是有人丢到咱家里来的。”

“丢?”

“嗯,那天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就突然听见一声碎玻璃的声音,我转身一瞧是东厢房的窗户碎了一块,我还以为哪个小王八蛋往院子里扔石头砸玻璃呢,拿起扫帚就跑出门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跑得还挺快。”赵春花不知道的是,林立钟扔石头的时候就算计好的,在巷子口专门找了棵树爬上去扔的,这个距离一般人可能扔不进去,但是对于林小五来说都不是事。

赵春花想起来就来气,好端端地送信来不就好了嘛,要不塞到门缝里也行,这砸玻璃算怎么回事。“说起来我到现在还生气,多好的玻璃,说砸就砸了,还好是夏天,我打扫玻璃渣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块绑着信封的石头,可是我不识字啊,这不就得等你回来嘛。谁知道你开会要这么久,都三天了。”

林立钟算计好了一切,想着赵春花收到信之后肯定得闹,得捉奸,到时候她再去那寡妇门口起起哄,让这件事人尽皆知,估计那两个副主任也会坐不住的,到时候许为聪的主任位置可就悬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不正当男女关系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这许主任不死也得脱层皮,到时候他自顾不暇,那赵家那边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靠山,厂里估计也会从重处理。

“妈,你先答应我,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激动,这事还不知道真假呢,毕竟我爸这工作是个得罪人的活,树敌太多,就即便这信上说的都是事实,你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那人。”许梅很清楚这件事一旦坐实了,后果将会很严重,不仅仅是许父的私人问题,搞不好全家都受影响。

“行,你说吧,我保证不闹。”赵春花答应了闺女,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妈,这信上说.......”许梅把信上的内容一一念给了赵春花听。

“汤若云,原来是这个贱人,狐狸精,从铁路那边追到这儿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狐狸皮。”赵春花本来对这封信还带着点怀疑,但是一听那贱人的名字,赵春花就信了,毕竟当初还在铁路上工作的时候,许为聪就跟楚若云不清不楚的,自己差点抓他现行,想到这赵春花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屋里拿起剪子就想往外走。

许梅没想到赵春花的反应这么大,赶紧一把夺过了剪子,把人抱住了,“妈,妈,消消气,你消消气。哎哟,”

赵春花被闺女抱住之后,还是挣扎了一番,那力气大得把许梅都推到了地上,闺女的痛呼声终于把她的理智给唤醒了,然后赵春花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了,“呜呜,挨千刀的许老三,跟我玩这一套,把我骗的团团转,你不是人,呜呜”

许梅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了门口,从洗脸盆里洗了洗帕子,拿给了赵春花。

“娘,好了,好了,没事了,还有闺女我呢,这口气肯定给你出了。”

“呜呜,梅啊,这口气我自己出,头要是不把这奸夫淫妇给摁住,我跟他许为聪姓,哼,真当我娘家没人了。”赵春花哭完两声也不哭了,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闺女,信上有没有说那贱人住在哪儿?”

“在春和街,景阳胡同三号院,娘,你现在就要去吗?我爹不在,正好先打那贱人一顿。”许梅想着自己母女俩先去,把那女人先打一顿出出气再说,要是她爸在的话,肯定会拦着。

“去,你爸就是在又能怎么样,他还敢拦着我不成。”赵春花一点不带怵的,“你爸这几个月经常不回家,说是单位工作忙,作为领导要值班,我看八成是跑去会狐狸精了。不行,我得去,我咽不下这口气。”

“妈,我跟你一起。”许梅赶紧跟着,就怕赵春花一生气一上头,不管不顾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许爸可千万别在那个女人家。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