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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晋的反问,卢植愣住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皇帝的威严不容侵犯,凡是不顺从的人,都将迎来毁灭。

太子作为皇帝选定的继承人,同样不容诋毁。

就比如,所有人都猜测大将军何进全家,是被太子灭的。

但是,你有证据能证明是太子做的吗。

没有。

而没有证据这些学子却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上讲出来,那就是诬陷。

诬陷者,同罪。

杀大将军全家那是什么罪,谋反罪。

同罪,那自然也是谋反罪了。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太子一怒,就算打几个对折,流血百里,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卢植还是坚持自己的主见。

夷三族,不妥。

最起码,现在不妥。

整个大汉现在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太子刚被册立,就闹出夷人三族的酷烈之事,还是两百多人被夷三族。

那百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太子将来必定是位惨无人道的暴君。

如此,势必会影响到天下万民的归心。

而且,严格来说,这些学子,除了领头两个,其他人还真构不成什么大罪。

学子议论朝政,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这都要满门皆灭,那以后谁还敢畅所欲言。

这对国家往后的发展,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卢植直视刘晋,毫无惧色道:

“太子岂不闻,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众臣脸色齐变,卧槽,你想干啥,你别乱说啊。

这几句话出自《唐睢不辱使命》。

秦王说,老子怒了,要血洗一座城池。

唐睢说,你真要这么做,把我惹急了,如今咱俩相隔几步远,鱼死网破之下,你的臣民怕是就要给你披麻戴孝了。

刘晋沉默不语,他倒是听懂了卢植想要表达的意思。

卢植自然不会学唐睢,和刘晋来个鱼死网破,或者说,鱼死网未破,他是太子之师,没那必要。

所以卢植的话,其实就是在告诉刘晋一个道理,为君者,当仁德为先,伏尸百万并不可取,否则,无法服众,迟早是个隐患。

换句话说,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人心者得天下。

看到刘晋似有意动,卢植继续苦口婆心劝谏道:

“太子纵横草原,流血千里,但是黄巾平定过程中,却没有大杀特杀,可见太子还是心怀我大汉百姓的,既如此,何必非要诛连那些无辜人呢,除了留下一个暴虐的名号,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还请太子三思。”

“太子不可辱,所以,这些人,必须死!”刘晋眼皮都没抬的回道。

他么的,你私下骂骂也算了,老子就当听不到,现在直接当面骂,还骂那么难听。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这跟人渣禽兽有什么区别。

老子可没有唾面自干的习惯。

卢植听到刘晋铁了心的要杀人,也是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有些心灰意冷,荀爽误国啊,你个老匹夫到底是怎么教育弟子的。

“不过卢师说的也在理,夷三族就算了吧。”刘晋略带笑意的看向卢植,逆耳忠言,我还是能听得进去那么几句的。

当然,是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情况吧。

卢植顿时瞪大了双眼,有救,太子还没有被荀爽彻底霍霍了。

“太子仁德!”卢植躬身向刘晋行了一礼,可是下一刻又僵住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学子三族之内,自他们这一辈开始,往下共三代,除非有利国利民之壮举,否则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刘晋再次恢复古井不波的状态,犯了错没代价,那谁还会吸取教训。

“……”

众臣眼皮子狂跳,要不,你还是直接夷了他们三族吧。

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名,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别说什么追随诸圣的脚步,那他么全是扯淡。

而刘晋的话,直接绝了他们的前程,没有动力的读书,那还读个鬼啊,混吃等死吧。

而当自己都快饿死冻死的时候,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如此三代下来,怕是大部分人就与“士”无缘了,从此成为“农工商”,翻身艰难。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狠,太狠了。

当然,三代无望,到底是比没有三代强。

而且太子还留了一线生机,能不能抓住,就看自身造化了。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啊。”不少学子听到刘晋的话,直接跪了下来,以泪洗面,不住求饶。

自己死了就死了,还祸及三代,这是连祖坟都进不去的节奏啊。

族谱绝对的开除,从此直接变成孤魂野鬼,别说香火了,棺材板都未必有一块。

刘晋懒得搭理这群自命不凡的学子,转身看向刘宏。

“陛下以为如何?”

刘宏不置一词,他觉得刘晋处罚的还是轻了,他要是有这能耐,直接夷对方九族,看以后谁还敢叨叨。

“就按子谦说的办吧,来人,将这些人带下去,问清楚姓名、籍贯后,闹市问斩。”

刘宏的话语彻底宣告了这些学子的命运,在挣扎哀嚎求饶怒骂声中,一个个被赶了下去。

事情解决后,刘晋冷冷的扫视了一圈。

“背后主使之人,你可要藏好了,别让吾抓住你的尾巴,否则,你就算插上翅膀飞到九天之上,吾也会灭你满门。”

刘晋杀意凛然的话,让不少人狠狠打了个寒颤。

太子可从来不是讲证据的人,他只要有目标了,绝对下手不留情,有的是手段让你老实交代,张让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另外,太学,也该整治整治了。”刘晋话锋一转,说起了太学。

“子谦有何想法,但说无妨。”刘宏好奇的问道,一个太学而已,有必要拿到朝堂上来说吗。

“太学内部,凡是有作奸犯科、私德败坏之辈,一律除名;每年设置两次考核,成绩不合格者,同样除名。”

刘晋侃侃而谈,太学作为大汉的最高学府,本应该为国取才,结果,愣是发展成三万多人的庞然大物。

其中有多少滥竽充数之辈可想而知,简直就是在拉低太学的档次。

教化虽然有,但也没多到哪。

反而真正的人才被师资力量的分散给耽搁了。

“还有,既然太常卿管理不好太学,那就将太学直接并入太子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