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的密信和太医的试验结果先后送到他手中。
前者已经确定,太子咳症好转,的确是因为定远将军送来的方子和药材起效的。
太医们分别选用了普通热度咳症、普通风寒咳症状、喘鸣咳症各两名。
一批用定远将军所送药材,一批用太医院的药材。
结果证明,用定远将军所送药材的患者,效果显着。
普通患者不论热症还是寒症,基本一副一天便见效。
有喘鸣之疾导致的咳症,也是两幅便有成效。
而另一批虽然也有缓解,但微乎其微。
普通患者在服用后两日,才渐隐有起色,喘鸣之疾的或还要更长时间。
要知道太医院所备药材,多是上上之品。
如今对比下来,却是堪比下品,可见定远将军送来的药材药效之强。
太医院那边已经请旨,希望能尽可能的获取这类的药材。
而大都督送来的密信,之所以让太子皱眉,便是因为此次密信,还附赠了一份能人的身份背景调查函。
便是此时,他才知晓送药材与赠净水、制盐之法的能人竟是同一个。
若是寻常时候,他自该喜。
可偏偏这个阮昭身世背景却是极是复杂。
禄国自立国师,事事以钦天监为准,这是诸国皆知的事。
那位国师也的确有些本事。
而十八年前关于天命之女的传言,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不过同日国师身死,关于天女批言真假难辨。
各国也不是没有派遣间人前往禄国打探消息。
这十八年来曾经的唐昭事无巨细,经常都有备案送归各国。
只是唐昭被禄明皇养废了,十多年来根本无从发现她任何特异之处,更让各国怀疑天命之女的说法。
何况多月前还发生了偷龙转凤之事。
若当年天命之女被换,与国师的批命岂不矛盾。
再看如今新寻回的天命之女也是品性不佳,无任何异状。
因此各国基本已经否决了天女之命的说法,只当国师将逝,禄明皇为稳朝纲所传谣言。
所以后续便无人再去关注天命之女相关事宜。
阮昭这个假千金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可现在从信上所看,阮昭所表现出来的,与过往完全大相径庭。
擅长制药和医法,还知净水与制盐之法,并且武艺不俗。
若非此阮昭已非唐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过往她一直在藏拙和伪装。
且按照定远将军的说法,追杀阮昭的那些人,分明都是士族圈养的死士,人数还不少。
必是只有皇亲大家士族方可。
既然阮昭是假的天命之女,又为何会被追杀。
最重要的一点,是阮昭为何要入赵境,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
若她过往十多年都在藏拙,如今又为何要暴露出来?
这些若无解,阮昭的存在,对赵国恐怕是弊大于利。
可要说此乃禄国阴谋,净水之法倒也罢,制盐之法至关重要。
禄国这些年也是日渐衰败,民不聊生。
若禄国有此两法,断不可能藏着不用。
因此赵堇廷很是费解,在对阮昭的处理上一时也无法决断。
显然,赵皇也是如此,才把这事直接丢给儿子去处理。
赵堇廷思索许久,才长长吐出口气,放下信函,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捻眉心。
是机遇,亦或危机,如何选择,攸关赵国未来。
骨节分明的食指缓慢而韵律的轻扣桌面,狭长的瑞凤眼闪过一丝凌厉冷色。
正此时,赵皇跟前的中官刘荣奉命前来。
“太子殿下,刚有禄国使者携请柬前来,陛下命奴给殿下送来。”
李安拿过盒子走到太子身边,打开盖子。
赵堇廷伸手,从中取出一封请柬打开。
看到请柬的内容,他眉心又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
上述主要是说禄国四皇子即将成婚,并将在成婚当天册立为太子,举行册封大典,特邀各国同乐。
最重要的是,这位四皇子要成婚的对象正是之前被寻回的所谓真正的天命之女。
想到阮昭的本事,以及被追杀的情况。
赵堇廷眸子微眯,墨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深沉。
他合上请柬,看向刘荣,“父皇可有口谕?”
刘荣立即躬身道:“陛下言,禄国与大赵互为比邻,却多有误会,龉龌丛生,如此喜事,合该派遣使者前往送贺,借此缓和两国关系,人选方面,便由殿下来安排。”
赵堇廷眼皮微抬,复又垂下眼帘,大致意会了赵皇潜藏的意思,轻轻颔首,“知道了,你去复命吧,告知父皇此事孤定会安排好。”
等人都离开,太子思索片刻,铺上信纸,提笔开始书写。
青山村。
奔驰而来的健壮宝马在村口停下,马蹄轻踏地面,击起层层泥土。
“将军,要不属下去把三娘请出来?”路青瞅了瞅村里道。
钟硕翻身下马,“不必。”随后牵着马往村里走。
两人虽身着常服,但气势显着,腰佩长刀,手牵健马,一看便知非寻常之人。
边民眼睛也利,当下便从他们的气质和举止猜出可能是军兵,顿时都有些紧张起来。
钟硕见到田旁有村人,便伸手招呼,“嘿,这位大叔,不知阮家在村中何处,如何寻?”
被喊住的中年汉子正扛着锄头从田里上来,没想到就遇见这两位一看就不好惹的。
原本还想返回田里避一下,不料就被叫住。
他正战战兢兢上前,却没想对方竟是问阮家。
青山村姓阮的便也只有阮三娘一家了。
他骤然防备起来,目光隐带警惕,大着胆子问道:“不知二位与阮家是何关系?”
自从阮昭寻到板栗,并已经在家家户户食用开后,现在村人早把阮家当成自己人,对阮昭也是感恩的。
更别说阮昭竟还会医术,这段日子已经医了不少人,重要性自是更大。
不管是她寻食物的本事,还是医人的本事,都是青山村所需要的。
难得来这么个人,大家自然不愿意他们出什么事。
钟硕可不知道这位大叔短短几息的时间内心戏就已经这么活跃。
不过他也看出对方的防备,便道:“我与阮家为友,此次听闻阮家新居落户,特前来拜访。”
中年汉子闻言微愣,而后重新打量起两人。
见另一个人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盒子,看着的确也不像寻仇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