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
傅惟知的声音陡然出现。
他现在能够看到泡泡的鬼魂，见他被岁岁抱在怀里，傅惟知狂奔过去，“泡泡！”
不甘心被忽视的宋岐拦住傅惟知，“你是生者吧？不要过去，小心被鬼魂沾染晦气！”
傅惟知一拳把宋岐打倒在地，“滚开！”
泡泡终于等到哥哥再次喊自己的名字，他开心地伸出手，在即将触到傅惟知指尖的那一刻彻彻底底的消散了。
“哥哥……”
空中只留下了他的声音。
傅惟知崩溃了，“泡泡？！”
看到泡泡魂飞魄散的宋岐露出了还算满意的笑容，他用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傅惟知：“逝者已逝，你就不要再执拗于与死者见面了，小心死者不肯往生，打扰你的生活。”
傅惟知脑子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宋岐在说什么。
他二十年前没能跟泡泡好好道别，现在连这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吗？
宋岐不悦道：“少年人，你做出这副难过的模样干什么？难道你在为鬼伤心？”
他还想再教育傅惟知几句，余光却瞥见闪着寒光的七星剑朝这边疾速飞来，他连忙侧身闪躲，剑尖却还是擦破了他的脸颊，流出了鲜红的血。
岁岁收起手，双目赤红看着看着宋岐。
“泡泡只是个小孩子，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他来人间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哥哥，看完就能投胎转世了！你凭什么让他魂飞魄散？！”
宋岐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现在没做过错事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做错，这种烧死的鬼魂怨气最强，他要是变成厉鬼害人你能负责吗？”
“我是除魔卫道的天师，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岁岁脑袋都被宋岐气晕了。
她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是非不分的蠢人！
那种怒气往头顶上涌的感觉又出现了。
岁岁现在非常非常非常想一掌把宋岐拍进地狱，在蒸笼地狱蒸几百年，再在刀山地狱赤身裸｜体爬几百年的刀山！
她从自己的锦囊里拿出桃木剑。
要像宋岐对泡泡那样的把桃木剑插进宋岐的脖子。
一只手却突然轻轻地放上她的肩膀，身后传来傅惟知低沉的声音，“别。”
岁岁诧异地说：“可是他害得泡泡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世投胎了！”
到最后，岁岁实在没忍住哭了出来。
哽咽着说：“泡泡那么小、那么可爱，死的本来就冤枉，因为放不下亲人在人间等待了二十年，终于可以投胎了，却被这个坏道士害得消散了啊！”
“这对泡泡来说也太不公平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个乖巧的小朋友而已！”
傅惟知的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但你和他同样是人。”
冥界有冥界的规矩。
人间自然也有人间的法律。
岁岁若是想惩罚宋岐，只能等他死了。
宋岐看着岁岁声泪俱下的模样愈发不解。
“你们到底在难过什么？我是在保护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不过是一只小鬼，值得你们对我恶语相向吗？！”
傅惟知站起身来，道：“不过，身为泡泡的哥哥，我自然有资格给他报仇。”
就在宋岐愣神间，傅惟知抓住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摔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不断打在宋岐脸上。
宋岐的眼睛嘴巴都被打肿了，连牙齿也被打脱落了几颗，整张脸肿成了猪头。
他想反击，傅惟知却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不是说要保护人？我不是你最痛恨的鬼魂，你有什么理由出手伤我？”
傅惟知一巴掌扇在宋岐脸上，岁岁也跑过去在宋岐身上踹了好几脚，宋岐黄色的道袍上全是灰扑扑的小脚印。
“我也要给泡泡报仇！”
岁岁擦干眼泪，把宋岐最珍贵的法宝七星剑捡起来，然后当着宋岐的面折成两半！
“我看你用什么害鬼鬼！”
宋岐被傅惟知揍得口水往外流，他感觉自己的鼻梁都被打断了。
岁岁见差不多了就拖住傅惟知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医生哥哥，你也不要杀人，这样会被警察叔叔抓的，小七姐姐会很难过！”
岁岁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理智。
傅惟知甩甩手上宋岐的血，“放心，我避开了他的致命伤，就算抓我也判不了多久。”
其实他仍然觉得不解气。
这个恶心的天师害得泡泡以后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泡泡的生命居然这么短暂。
宋岐的眼睛肿成了两座小山，口齿不清地呢喃道：“我……没有做错……”
傅惟知直接一脚把宋岐踢昏过去了。
“打过瘾了吗？”
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岁岁和傅惟知都转头看过去，发现白无常靠在不远处的路口，看着他们。
岁岁小嘴一撇，扑倒白无常怀里痛哭。
把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了白无常洁白无瑕的衣服上面，“泡泡呜哇哇哇魂飞魄散了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哇哇哇哇哇哇！”
白无常拿出手帕给她擦鼻涕。
“我知道了，别哭了。”
岁岁哭着问：“能不能把那个坏天师的魂魄勾走？”
白无常无奈地说：“我们勾也只能勾将死之人的魂魄，这个天师的死期还没到。”
岁岁又开始难过，觉得好不公平！
“那他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杀鬼？！”
白无常感觉到岁岁对自己的怨念，连忙解释道：“不是随随便便的，他杀的每一只无辜的鬼在冥界都有记载。”
“从今天开始，他会变成天煞孤星的命格，身边的亲戚朋友只要一接触到他就会变得倒霉，他的身边不会发生一件好事。”
“所以熟悉的同事、亲人、朋友都会离他远远的，他会在孤独中死去，但死后也不能解脱，以为冥界会让他见识到肆意杀死无辜鬼魂的后果。”
岁岁听了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可是泡泡还是没有了……”
她第一次当姐姐，真的很喜欢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弟弟。
白无常叹了一口气，示意傅惟知过来才摊开手掌，掌心里面是一点跳跃着的、温暖的弱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