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疑惑地抓抓脸蛋，“你说谁是杀人凶手呀？”
小男孩指指傅惟知房门方向，“他。”
小男孩的声音很稚嫩很甜，还带着奶乎乎的口水音。要是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烧伤，肯定是很漂亮很可爱的小朋友。
岁岁又问：“你说医生哥哥是杀害你的凶手吗？”
胡小七想也不想就反驳：“不可能……”
岁岁抓住胡小七的手说：“姐姐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碰见了医生哥哥的爸爸，他说医生哥哥害死了人，还跟自己的爸爸妈妈断绝了来往。”
胡小七沉默了，半晌后才说：“傅医生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好的。”
岁岁却缓缓道：“这只小鬼鬼给我的感觉没有在说谎。”
胡小七轻轻挣脱开岁岁的手，固执地说：“我不相信傅医生会害死那么小的孩子。”
她说完，赌气地离开了。
岁岁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生真可怕。”
她从路樾背上下来，走到小男孩面前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眼睛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岁岁像个大姐姐似的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啦？”
小男孩烧伤的脸颊模样很是狰狞，岁岁却丝毫不嫌弃。
“我是泡泡。今年两岁啦。”
泡泡应该练习说过自己的名字和年龄，说起来还算流畅。
岁岁没想到这个小鬼鬼比自己还小两岁。
蹲下来问泡泡：“你脸上疼不疼？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世的呀？”
泡泡根本听不懂岁岁的问题，但是他知道岁岁在摸自己的伤疤，急切地说：“火、好大好大的火，我好疼，找不到……哥哥……”
岁岁眼眸一暗，道：“你的哥哥是叫傅惟知吗？”
泡泡听到熟悉的名字，攥紧小拳头努力地点头，“嗯！嗯！”
岁岁突然陷入了沉默。
泡泡是被火烧死的，火灾发生的时候医生哥哥不见了。
那医生哥哥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
医生哥哥的爸爸说的因为医生哥哥没有及时关掉煤气才导致发生的爆炸引起火灾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身后的路樾颤颤巍巍地问岁岁：“我说老妹儿啊，你到底对着空气唧唧哇哇什么呢？不会是被胡小七的菜毒傻了吧？”
岁岁起身，在路樾的后背拍了一掌。
路樾猝不及防看到了眼前的泡泡，他的惨叫却在见到泡泡模样的一瞬间咽了回去。
“那么小的孩子……”
两岁的孩子身量本来就小，泡泡又是被火烧死的，皮肤粘连在一块，缩成小小的一团。
岁岁介绍说：“他叫泡泡，是医生哥哥的弟弟。”
路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说傅医生的家里有鬼气，原来是这小鬼头舍不得自己的哥哥，一直赖在傅医生家不肯走啊。”
岁岁说：“泡泡没有赖在傅医生家里，因为之前我来都没有感知到鬼气，泡泡应该是几天前才出现在医生哥哥家的。”
至于是因为舍不得哥哥，还是因为想报仇就不得而知了。
岁岁重新蹲下来看着泡泡被烧融化掉一半的眼球，“泡泡，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泡泡表情懵懂地歪歪脑袋，“爸爸……妈妈……”
说曹操曹操就到。
电梯打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直到傅惟知家门口才停止。
岁岁看见那人以后说道：“是医生哥哥的爸爸，他又来了。”
傅父还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怒气冲冲地拍着傅惟知的门。
“我等了你好几天，你还没有把钱转过来吗？！你是不是想我和你妈饿死？！”
“你应该也不想你的同事知道你曾经害死你弟弟的事情吧？！”
他在门外骂了很久，傅惟知都没有反应。
他骂累了，开始采取怀柔政策。
“惟知，爸爸知道你对爸爸有恨。爸爸当初不应该把你从四楼扔下去的，不过爸爸也是太生气了，谁叫你没有照顾好弟弟呢？”
旁听的岁岁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有爸爸忍心把自己的亲生孩子从楼上扔下去呀？幸好医生哥哥现在双手双脚都还在。”
路樾也阴恻恻地说：“照顾孩子本就是父母的责任，他却把一切都怪在傅医生身上。”
他们正在讨论，身后的泡泡一瘸一拐地走到傅父身边，用烧得光秃秃没有五指的手掌扒拉傅父的裤子，就像一个渴望得到父亲注意力的孩子。
傅父怎么可能会发觉泡泡的存在。
继续柔着声音说：“爸爸妈妈老了，养不活自己了。爸爸妈妈也不想纠结过去的事情，爸爸妈妈原谅你了，你就把爸爸妈妈接回家养老吧好不好？”
见傅惟知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傅父恨恨地踹了一脚房门。
“傅惟知！你这个不孝子！不赡养父母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他像只疯狗似的狂吠，脚边的泡泡一直拼命地扒拉他，嘴里还不断地喊着“爸爸”。
傅父骂道：“我和你妈瞎了眼当初才会在福利院收养你！就该让你当没爹妈的孤儿！”
“就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我和你妈的亲生孩子才被火烧死的！”
“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怕你弟弟会抢走爸妈的爱，所以你故意不关煤气！”
岁岁惊讶地捂住了嘴。
路樾也皱起了眉。
岁岁有些讶异地道：“原来医生哥哥是被收养的，泡泡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傅父情绪激动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来，他还没过瘾，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扛起傅父下了楼。
泡泡站在原地有些委屈地望着傅父离开的方向，“爸爸……”
岁岁走过来问他：“你想爸爸吗？要不要姐姐帮你见爸爸一面？”
泡泡迟疑地摇了摇头。
还没走远的胡小七听完了全程，眼神莫名地抿了抿嘴。
难道傅医生真的是那种为了父母的疼爱故意害死弟弟的人吗？
她才不相信呢！
一定要问个清楚！
……
当天晚上，傅惟知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露出隐隐的腹肌线条。
他枕在枕头上神色恍惚地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