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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婶还没有表态,方婶的孩子们却坐不住了。

他们抱住方婶的胳膊乞求道:“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我们和爸爸了吗?安凉山才是我们的家不是吗?妈妈别那么自私好不好?”

两位老人指着那个五个小孩说:“这些,这些……全都是我女儿跟这个男的生的?”

路酌默认了。

两位老人心里不崩溃是假的。

他们女儿学习好,长相也好,在失踪之前他们本以为女儿将来的夫婿是个门当户对,外表中肯的好男儿,不用多么帅气,只要长相干净就好了。

可现在这个,长得猥琐又贼气,满口的大黄牙出口成脏。

这要他们怎么接受。

更何况,他们还生了那么多孩子!

方叔被绑着动不了,只好警告老人道:“这是我花一万块钱买到的媳妇,你们要是想带回去最少花五倍的钱来换!不然我就告你们强抢民女!”

方婶的小孩也吵吵闹闹地不让方婶离开。

路樾听不过去了,批评道:“你们的妈妈都被爸爸打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要她留下来继续被你们爸打死吗?!”

孩子们只是一味地说:“可是我们也不想失去妈妈啊,爸爸说,他只是教训妈妈而已,不会把妈妈打死的。”

路酌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可却感到密不透风的窒息。

方婶的父母是唯一能把方婶救出魔窟的希望了。

路酌循循善诱道:“方婶,你要不要和爸爸妈妈回家?你还记得吗?你是首都大学的毕业生,你甘心留在这么一个小村落一辈子给丈夫孩子做牛做马吗?”

方婶眼神迷茫,“这是我家,我不留在这里要去哪里?”

路酌转而看向两位老人。

“不去跟你女儿说点什么吗?”

两位老人纠结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都已经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她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行带回去。”

岁岁皱眉:“为什么呀?方婶是被拐卖过来的呀,她不是自愿的呀,你们找到自己女儿了为什么不肯带她回去?你们不爱她了吗?”

两位老人很是为难。

“说什么爱不爱的呀……她失踪了二十年我们早就放弃希望了,你们给我家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也的确很惊讶……可是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孩子,她回家了,孩子怎么办?”

“难不成……难不成要把孩子也带回去跟我们一起住吗?”

“我们跟儿子媳妇住一块,也有自己的孙子,家里那么小,住不下的……”

路樾冷哼一声:“说那么多废话,其实你们就是嫌弃方婶如今是拖油瓶了对吧?”

两位老人索性道:“我们早就当这个女儿已经死了。”

岁岁眼睛都差点气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女儿都没有找到,怎么就当她已经死了呢?她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好不好?”

两位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要道德绑架我们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都是儿子赡养我们的,儿媳妇也不会愿意……”

“唉算了,就当我们铁石心肠吧,反正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知道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路樾大声道:“她怎么就过得好了?你们看不到她身上伤痕吗?”

两位老人垂着眼睛,只是逃避。

方叔大笑起来,“这婆娘这辈子注定要给我当媳妇的,叫你们多管闲事给她找亲人,人家都不愿意认呢!”

路酌一个眼刀扫过去,方叔立刻闭嘴。

最后,两位老人把一沓钱塞给了方婶,就匆匆忙忙回家了。

岁岁眼睛通红,忿忿不平。

路酌抚摸她的肩膀和后背安慰她,“没关系的,不要生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拯救的。”

岁岁转头埋进了路酌的怀里。

……

安凉山葬礼的习俗是遗体在家里摆三天,在第三天择个时间拉去山上埋了。

路家兄妹来安凉山旅游,自然而然便参加了小林的葬礼。

他们穿过白色挽联拱门往里走时,被坐在桌子旁边的大叔叫住了,“喂,你们的葬礼随礼金呢?”

路樾一脸懵逼,“我们是外人也要给随礼金的吗?”

大叔说:“来参加的都要。”

路酌把一捆钱拍在桌子上,“够了吧?账本记路岁言的名字。”

在大叔呆滞的目光下,路家兄妹进了葬礼现场。

大叔颤颤巍巍拿起那捆钱数了数。

百、千、万……

卧槽,居然一出手就是四万!

这意思是一个人算一万随礼金吗?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记账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葬礼随礼金。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可是路家这几个小辈从来没有参加过农村的葬礼,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图个新鲜。

就是岁岁昨天才把葬礼主人的魂魄揍了一顿,今天看见他的遗照还挺不好意思。

早上十点钟左右,就准备开席了。

路家兄妹还是第一次吃席,没想到席上的饭菜很是丰盛,牛羊鸭鸡应有尽有,就是没有素菜。

跟他们同一桌的叔叔解释。

“我们这的习俗是葬礼的席上只能有荤菜不能有素菜的。”

岁岁闻着肉香,坏心情也被冲淡不少。

好心的叔叔笑眯眯地问岁岁:“要不要边喝酒边吃肉呀?”

岁岁眨巴眨巴眼睛问:“酒好喝吗?”

很多长辈都喜欢给小孩喝酒,看他们被苦到皱巴巴的小脸乐呵。

他倒了一个碗底的白酒给岁岁。

“尝尝。”

岁岁趁着哥哥们不注意的时候用小鼻子闻了闻,香味很是浓郁。

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苦到差点把碗扔出去,五官皱成一团,她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把这个碗底的白酒喝光了。

望着远处发呆的路酌只觉得一个小脑袋轻轻砸在了自己腿上。

垂头一看,岁岁脸颊红扑扑的,双眼泛着迷蒙的水雾,身上酒香扑鼻。

他哭笑不得地问:“你喝酒了呀?”

岁岁砸吧砸吧粉嫩的小嘴,没有回答,已经醉了。

路酌有些头疼,“谁给你喝的。”

他说着本想把岁岁抱回民宿睡觉。

岁岁却直起身子,大声道:“我的脑袋有点晕晕……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