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酌挑眉：“考九十分很了不起吗？”
路樾张了张嘴，在自家亲哥面前，他还真说不出“很了不起”这四个字。
毕竟路酌当年是他们市的高考状元。
学习和射击都是他的强项，进国家射击队也是因为兴趣使然。
叛逆期少年路樾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丝挫败，缩在座位里不吭声。
“五哥别难过。”
好心肠的岁岁安慰他：“我现在都考不到九十分呢！”
路樾没眼力见地嗤笑一声：“你个幼儿园小朋友，玩你的洋娃娃去。”
这么说的后果就是路酌的暴栗。
以及岁岁鄙夷的眼神。
……
静静妈妈的馄饨店不大，只是居民区里的一个小店面，店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忙，但店里卫生干净，客人也挺多的。
此时正值饭点，桌子都差不多坐满了。
看见徐文昊兄妹俩领着路家三兄妹走过来以后，静静妈妈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迎了出来。
“这几位是……”
“妈妈！”静静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腰，“这是我在幼儿园的好朋友岁岁，这两个大哥哥是她的哥哥！”
静静妈妈抚了一下静静的发顶。
“我女儿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吃馄饨，快坐。”
馄饨店的桌子都是有年头了的，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油擦不干净。静静妈妈怕女儿的朋友们嫌弃，特意擦了好几遍，静静也拿着小抹布来帮妈妈。
而徐文昊，早在刚到店的时候，就自觉地去厨房包馄饨了。
路家三兄妹坐到桌边。
路酌戳了戳路樾的手肘，“你看你同学好懂事哟，放了学还帮妈妈下馄饨。”
路樾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你在点我吗？”
路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要是每次放学能帮哥哥做下家务，哥哥也就知足了。”
“得了吧你。”路樾无语至极，“家里的卫生不都是阿姨在干吗？”
“给正在打游戏的哥哥捶捶肩，捏捏腿也行啊。”
“滚。”
“诶你。”路酌带着恼意捏住了路樾的嘴巴，让他嘟起了嘴。
“好萌噢！”
岁岁坐在路樾对面，撑着下巴笑得不嫌事大。
三碗馄饨很快就做好了。
静静妈妈把热腾腾地馄饨端给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却被路樾叫住了。
“你们家这情况怎么要那个小姑娘去读国际幼儿园，不会很辛苦吗？”
话一出，静静妈妈愣住了，路酌头都大了。
他怎么会有那么没有情商的弟弟。
然后一巴掌差点把路樾拍进面汤里。
“不好意思啊，他脑子有毛病，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没关系。”静静妈妈倒是没有生气，“我女儿上幼儿园的钱是她爸爸出的，我跟他爸爸离婚了。”
路樾手一僵。
低声说：“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的。”静静妈妈笑得爽快，“不怕你们小辈笑话，离婚以后我一个人带孩子反倒过得自在。”
她看向路樾的校服标志：“你是我们家徐文昊的同学吧？他这个孩子比较内向，也不喜欢交朋友，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麻烦多多担待。”
路樾含糊地点点头。
静静妈妈去忙活了，只有路樾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心里不是滋味。
“五哥。”
岁岁抱着碗看他，“不喜欢吃的话给我吃吧，这个馄饨鲜鲜的，我喜欢。”
路樾看了她一眼。
“谁说我不喜欢了？”
然后用勺子舀起一颗放到嘴里，最后被烫得一直哈气。
岁岁被他逗乐了。
从椅子上跳下去说着自己要去喝水，实则溜去厨房找到了徐文昊。
“你很怕我的五哥吗？”
徐文昊没说话，他的眼神掩藏在镜片后面，看不真切。
岁岁换了个方式又问：“之前我们去电玩城的时候，是不是你告诉的老师呀？”
徐文昊手里的勺子一抖。
“你不能说谎的哟。”岁岁直接说，“反正你说谎也骗不了我。”
徐文昊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岁岁。
“是我告的密。”他静了会，才说，“教导主任要我盯着路樾，我没办法不答应。我得拿学校的全额奖学金，我妈妈她一个人维持馄饨店的运转很难。学校的奖学金够我们半年的生活费了，我只好对不起路樾。
“你想去告诉路樾这件事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厚道。”
岁岁问：“那你怕我哥哥……”
“不是怕。”徐文昊自嘲一笑，“是因为我看见他心虚。”
毕竟路樾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他，就是一个为了奖学金出卖同学的卑鄙小人。
“你不是小人。”岁岁眼神澄澈，“我五哥也不是，你自己告诉他，不然我五哥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文昊愣了片刻，随后笑了。
“你不愧是路樾的妹妹，都挺护短。”
三兄妹吃完馄饨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文昊出声叫住了路樾。
路樾虽然还是那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对徐文昊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有事吗？”
徐文昊深呼吸，才说：“对不起，之前两次你去网吧的事情，是我通知教导主任的，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路樾听见这话，皱起了眉。
“你跟我有仇啊？”
徐文昊使劲摇头，并把今天跟岁岁说的话如实告诉了他。
路樾看着有些破旧的馄饨店以及忙活不停的静静妈妈，还有徐文昊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子和补丁。
“我说你怎么那么怕我，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心虚。”
徐文昊低着头，“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路樾没好气地说，“你这事干得不行，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徐文昊心里也清楚。
“你要我怎么道歉都行。”
路樾思考了很久，“那就罚你每天中午给我带馄饨吧。”
徐文昊愣了：“啊？”
“啊什么啊？”路樾啧了声，“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家馄饨还挺好吃的。你妈如果方便的话，明天送四十份去咱们班吧，我来请客。”
徐文昊已经完完全全愣住了。
倒是后方的路酌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得豪迈，有钱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