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一时陷入了沉寂。
大家面面相觑着，皱眉苦思。
甚至有的人还不太明白，神阙老祖到底是想问什么。
玉枫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青年，看着他端起茶，轻轻摇头吹动的模样，眸光闪闪。
吹茶，那是凡人才需要做的事情。
如他们这些武者，又何必怕烫？
而慕容青云如今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祖境八品，喝茶又何必去吹？
唯一的可能就是，曾经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经常喝茶，所以这才有这下意识的动作。
成了习惯，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怎么了，玉枫大人，晚辈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安在微微回头，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不由皱眉询问。
“没有。”
玉枫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他想自己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前辈，关于杀人救人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不用过多考虑，杀人者人恒杀之，今日我杀了人，他日也有可能被人杀，未来之事无法预测，何必多想呢？”
张天志拱手开口，试探着给出了答案。
然而神阙老祖摇头，并没有说话，前者遗憾闭嘴。
“老祖说的因果，依我看，昔年种因，来日未必结果，这世间琐事何其之多，若任何事都要去纠结因果二字，那岂非做什么都被条条框框束缚，那样一来，岂非己不由心，身不由己？”
一名苍髯老者起身开口。
他的话，显然那要比张天志的更深，谈及了因果之事。
也引得此间不少人都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然而，神阙老祖却依然摇头，缓缓开口。
“因果宿命就像是一张大网，在我等降生之时似乎就已经布下，哪怕自己觉得因果之说不可信，虚无缥缈，但冥冥当中，因果却是存在。”
说到这里，神阙老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沈安在，接着开口。
“比如你们当初选择踏上武道便是因，而如今拥有这般地位便是果，你们又觉得，这因果之说是对是错？”
“这……”
众人语塞，面面相觑。
若要这么说的话，好似真因为当年踏上武道的因，才结下了今日论道的果。
可如果世间一切都要用因果来解释，那岂不是没有人能跳脱出因果当中了？
“前辈，因果之说实属谬论，若真如此的话，那我等什么都不做，岂非就不被因果加身了？”
有一后生起身开口。
“你今日思考了因果，随后给出的这个答案，就是因果，是它促使你生起了什么都不做的果。”
神阙老祖淡淡开口。
就这么一句话，令那年轻人神色微怔，眉头紧皱着缓缓坐下，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仿佛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他们越是想要跳脱所谓的因果之说，却发现好像会陷得越来越深。
此题无解。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此间不断有人站出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却始终不能让神阙老祖满意，始终摇头。
直到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他的目光才彻底落到了沈安在的身上。
“小友不打算说些什么？”
沈安在抬头开口。
“您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晚辈又如何给出？”
“你不想试试看吗，你们来应该都是为了天生水，什么都不说的话，也许就失去了想要的东西。”
“大道至简，有的时候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沈安在微微笑着，端起茶想喝，却最终放下。
喝了一晚上的茶，嘴巴都涩了。
而神阙老祖却是眸光微怔，喃喃自语。
大道至简……
简单的四个字，却恍若一柄重锤直击内心。
“晚辈说的再多，不是您心中想要的答案，就都毫无用处。”
沈安在掸了掸袖子：“至于那天生水，若用您的因果之说来决定，那谁种下了因，便由谁来接下今日的果。”
“所以你这是把问题抛还给了老夫？”
沈安在笑了笑：“也不全是吧，晚辈昔年游历，发现了一个有趣儿的小游戏，在这种自己都不确定答案的时候，最是有效，前辈用不用试试？”
“小游戏？”
神阙老祖挑眉，来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
沈安在左看右看，最终回头看向许千叶。
“身上有铜板吗？”
“有。”
“给我一枚。”
随着一枚凡间铜板到了沈安在手上，他屈指弹了出去，稳稳落到神阙老祖桌前。
也不知是哪个下界凡人的货币，一面刻着“招财进宝”，一边刻着“永和元年”。
“正反由前辈自己定，随便抛一下，当它落地之时，前辈自然就知道了答案。”
沈安在风轻云淡的开口。
“这……未免有些太随意了吧？”
“是啊，如此大事，又岂能用区区一枚铜板来定论，太过草率。”
众人见到这一幕，却是纷纷摇头。
“有趣。”
神阙老祖目光闪烁，还真拿起了那铜板翻看了几遍，随后开口。
“那不妨就与小友玩一玩，若是正面，天生水便给你，若是反面，那无论你之后说什么，天生水都不给你，如何？”
神阙老祖含笑开口。
“随意。”沈安在点头。
“既然如此，正面就定为……”
他刚要开口，沈安在却是摇头，“正反之说，等铜板落下来了，前辈再说不迟，另外在抛铜板的时候，前辈可以把自己的疑问也托付其中，让它给出答案。”
“好。”
神阙老祖点头，随后握紧了铜板，抛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落到了那铜版之上。
只是当铜版浮空的那一瞬间，以在场众人的修为，其实已经看见了结果。
会是“永和元年”那四个字朝上。
只是，这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呢？
当当……
铜板落地，砸了两下。
果然是“永和元年”四字朝上。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神阙老祖的身上。
他盯着铜板上的四个字，久久没有言语。
多年的踟躇、犹豫、彷徨在铜板抛起的那一刻，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场问心劫，就由这么一小枚铜板给出了结果。
在他内心，永和元年四个字，是反面。
但此刻，他抬头看向了沈安在，却是开口说话了。
“是正面，你赢了。”
……
（ps：今天一更，国道上堵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加上感冒还没好，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