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府后院之中。
时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以及爽利的笑骂声。
在院落正中,一张宽大的圆木桌安稳立地,周围添了足有十几把椅子,桌边更是摆了十几坛上等佳酿。
下人们正不断地上着菜。
马上,就要有一场宴席开始。
“嗨!老华!听说你是西凉第一勇士,你会射箭吗?”华雄与张绣正坐在对立的两个石凳上,比拼着腕力,肩膀突然就被人拍了一下。
一惊之间,他的手腕瞬间就被张绣给掰了下去。
“哈哈!狗屁的西凉第一勇士,腕力还不如我呢!”张绣抹了抹鼻子,怡然自得。
华雄勃然大怒,正常比拼,两个这小子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究竟是谁偷袭自己的肩膀!
华雄瞪着眼睛扭过头去,正欲大骂:“最好给老子一个理由……”
“咦?咳……原来是玲绮小姐……”
华雄脸一苦,看着那晶莹的一双眼眸,半点脾气也没了。
“咱老华射箭的功力一般般啊……不咋行……”华雄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解释道。
身为猛将,他当然会射箭,但也就是平均水准。
和真正的射技高手没法比。
比曹性都差远了。
“哦……连你都不行啊,本姑娘还想学射箭呢,唉!”吕玲绮幽幽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骑白马的混蛋,要是小云子在就好了。
张绣却说道:“大侄女儿,你要学射箭,去找师兄麾下那个叫曹性的,他射箭厉害,之前一箭射瞎了一个吃自己眼珠子的混球。”
“在哪呢在哪呢?”好学的吕玲绮顿时来了兴趣。
张绣指了一个方向,正有几名着便衣的将领在一棵大树下聊着天。
吕玲绮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喊道:“曹性是哪个哟!”
大树下的四人正是张辽、高顺、成廉、曹性。
“咳,末将就是。”曹性举了举手。
温侯的宝贝女儿不认得他,他可认得这欢快的女娃子。
“咳咳!”吕玲绮清了清嗓门,娇声道:“曹将军,能教我射箭吗?听说你很厉害!”
曹性大吃一惊,赶忙道:“岂敢岂敢!不过小姐若是想学射箭,为什么不找温侯呢?百步穿杨对于温侯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末将和温侯比起来,简直就是野草比之皓月啊!”
吕玲绮一愣,问道:“我熊爹不就只会用戟吗?他的戟我知道,戟把还能把人脑袋打出一个包来,他还会射箭呐?”
四员虎将脑门一黑,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别扭?
“算啦算啦,不麻烦你们嘞!”吕玲绮再次欢快的跑走了,她现在已经学会了骑马,学会了用戟,就差学射了。
等全都学成,自己也能当将军了!
她要向自己的偶像商王后妇好学习,成为能够率领大军东征西讨的巾帼英雄!
“嗨!你们三个,本姑娘怎么从未见过啊?干嘛的?”吕玲绮跑到小池边,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三个土里土气的汉子。
他们的打扮好像平民,一点都没有朝廷将军的气派。
这里的三人正是出自匪军的廖化、于毒、白绕。
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阔气的侯府,正在惊叹之际,同时还有点自卑,不太敢去与其他将领嘘寒问暖。
于是便躲在一旁闲聊。
“禀小姐,末将是廖化,这两位是于毒、白绕,我们都是温侯麾下的……弟兄。”廖化分别介绍着,本想说麾下的将领,又感到羞耻,他们都是匪众,算哪门子的将领啊。
吕玲绮却是没心没肺,展颜一笑,分别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你们都是我熊爹的好兄弟啊!本姑娘吕玲绮,幸会幸会!”
“以后三位将军,跟着我老爹好好混啊!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愁!嘿嘿!”
廖化、于毒、白绕三人面带慈爱的微笑,看着跳脱离去的吕玲绮,顿生好感,同时也极为受用。
“老廖,咱们能跟着温侯,真是太幸福了,连小姐都这般好,唉,眼睛里飞沙子了。”于毒感动不已道。
白绕也抹了抹眼,轻声道:“他娘的,谁说不是呢!”
廖化默默点了点头,当年,自己跟着圣女能遇到吕布,真是上天的旨意啊!
有这种主公,就算是为了他,弄出士为知己者死那一套,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混了一圈眼熟的吕玲绮又跑到了后厨,看着忙活不已的娘亲,顿时不满道:“娘!你都是侯府夫人啦,还在后厨忙这活计呀?该享清福啦!”
严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教育道:“这不你爹爹打了胜仗,要庆祝一番,再者说,来的都是忠心于你爹的将军们,于情于理,你娘忙一些都是应当的。”
“这呀,是态度,娘的做法,代表的是你爹的态度,还有侯府的态度。”
吕玲绮撇了撇嘴,道:“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才不管许多呢,我就不信熊爹会让你亲自下厨,他要是知道,肯定心疼着呢!”
“你这丫头……”
“对啦,这么多人都来了,怎么没见熊爹啊?他人呢?”
“好像在前院厅堂会见客人吧,你呀,就老老实实在后院待着,别去打扰你爹办正事。”
“哎呀!知道了娘!天天叨叨女儿,本来夜里就听得娘哼哼唧唧够烦了……我要给爹说,不住你们旁边了,哼!”
“吕玲绮!讨打是不是!给为娘站住!”
“略略略~~~!”
……
侯府前厅。
吕布位居主位,下方则是李儒。
但奇怪的是,还多了一人,就坐在李儒的对面。
“文和,你是说,李傕郭汜待会儿要过来?”吕布晃着茶盏,略带深意道。
贾诩看了眼李儒,颔首道:“是。”
“贾诩……”李儒眯起眼睛盯着那面色古井无波的文士,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忽视这个人了。
主要是,贾诩一支没做出什么成绩,不太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
昔日牛辅麾下五位实权校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贾诩,其他四个都或多或少带点战绩,是经过无数次大小战的将领。
唯独这个贾诩,不显山不露水。
唯一的成就恐怕就是年轻时为了避免遭受叛氐的迫害,冒充了段颎的外孙,唬的叛氐一愣一愣的,甚至还与贾诩进行了盟誓,以重宾礼遇亲自送了回来。
那时贾诩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与同行的数百人都被叛氐俘虏,唯有他自己活着回来了,甚至还能盟誓,可想而知这是多强的心理素质与随机应变之能。
能够做到冒充而滴水不漏,还被奉为上宾。
从那以后,贾诩也算是小有名气,被段颎的弟弟段煨得知后,非但没有怪罪,还对其青睐有加,招入了自己麾下。
再后来便跟随了董卓,直至今日。
贾诩似乎注意到了李儒的审视,却仍是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其实,他有很多话要与吕布谈,主要还是关乎于大势,以及往后的天下纷争。
但又想到如今吕布看似一切快要水到渠成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走到终点。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先再等等,等到可以再无顾忌,畅所欲言之日。
在贾诩的心里,只要董卓还在一日,只要吕布还没完全掌权,都不算稳妥。
他虽然早早就投靠了董卓,但究其原因,是因他没有选择,他本就是凉州人,在这个看重派系的年代,他只有在西凉之主董卓的麾下能够安然,还能谋个校尉,掌握实权。
实则,他可不是真心拥护董卓,认为这个纯靠以蛮力取胜取势的所谓霸主,终究不是大势所归,迟早是要面临失败的。
所以,他才会三缄其口,不发一言,默默无闻。
“文和,看来,日后我们需要多聊聊了。”李儒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诩,他的目光如毒蛇,后者则双目如潭,藏着利刃。
贾诩拱了拱手,与其对视着,道:“在下随时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