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接着道，“我们就是我们！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我们生存的环境，就是丛林！我们同样也是强权的既得利益者！ 我们哪怕再抗拒，这就是事实！我们推崇法律，可是我们谁没有违法过？我们一心向善，可是我们谁没有作过恶？我们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善良，以为自己清白。我们只是自欺欺人！我们害怕我们成为我们痛恨的那种人，实际上我们已经成为了那种人...........”
陈南似乎在喃喃自语，“屠龙者终成恶龙...........这是循环吗？”
方向摇摇头，“ 循环不循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直面本来的自己，以及内心的丑陋！”
“然后就心安了？”
“不是！还要像你说的那样，学会老鼠从不认为偷东西不对，苍蝇从不觉得自己脏的心理建设！”
“那我们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方向笑笑，“你别忘记了，我们本来就是畜生， 只不过进化得高级了一些，看不上之前的同类了！！！”
陈南哑然失笑，“也对啊！ 本来看淡了的我，似乎被你这么一说，又生出做个坏人的蠢蠢欲动了！”
方向摇头，“我们作恶，枪口只会对准更恶的人！而不是抽刀砍向弱者！”
陈南脸色变得凝重，“ 对啊！总是 求心安，总是求心安！ 却忘记了行侠是仗义，除暴是安良啊！！！！”
“无论什么样子的理由，我们走的路，我们心里的路，都应该是方向一致的！走起来才会如履平地，如日中天！”
陈南喝了一口酒，怔怔的看着方向，“我其实 是来阻止你回去了，怎么变成你给我上课了？”
“你阻止不了我回去，我也不是在给你上课，我是在为自己打气！！！”
陈南笑了，“你要知道，已经杀红了眼 的张继成和葛刚，只要知道你回国了，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剿杀你的！举国之力你想想多恐怖！一百个黑水都挺你，也是不够看的！”
方向目光炯炯，“我说过，我已经死而无憾！”
陈南手指轻敲桌面，眉头紧锁，“ 这是我最后一次劝说你！既然劝不动，那就算了！局是你设的，我也不在局中。也给不了你很好的建议！这是你的故事，你的战场，大概我能做的，只有陪你喝杯酒抽根烟了............”
方向举杯，“ 你为我做了很多！大恩不言谢！”
陈南也举杯，“ 我说过是我想不出好办法，也犹豫！而你也说过，这是我们的事业！ ”
两人一碰杯，相视一笑，继而饮尽杯中酒..........
方向又给陈南倒了一杯，“你真的打算做一只闲云野鹤？”
“不然呢？”
“玄字头的五家公司。潘多拉，无人机， 激光武器，你的远见卓识，这么浪费了真的是太可惜！”
“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科技 可以改变一切，那么为什么你不可以发挥你的远见卓识，继续未来城未竟的事业？”
“古伟吉在江城，未来城每年至少三家科创板上市的企业！不是说这些企业前景有多好！但是好歹是一种模式！一种可持续的发展模式，那惟楚城赚来的钱，反哺未来城的科研。用过去的钱 创造未来！未来怎么不可期？可是古伟吉走后，未来城就 一天 不如一天。 甚至惟楚城都变成了违建！说白点，科研就不能有行政干涉！官商就应该形同陌路，才是最好的土壤！缺的是土壤............”
方向皱眉，“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为什么 不在国外搞一个未来城？”
陈南听得眼前一亮，“真的是有些当局者迷啊！”
“说白了，还是家国情怀在作祟，你总觉得你的努力应该是报效祖国！不能好了外国人。可是科研成果这个东西，是很容易转移的！国外出成果国内享用不就是了............ ”
“确实有些狭隘了.............每年清北那么多的高材生流落在外，真的要是在这里成立一个研发中心， 不缺人才！资金我倒有些............”
方向放下酒杯，“ 跟迪士尼合作的光影项目，以及环球影城全球Ip 落地。都会是优良的资产，把这些收益用来反哺你新的未来城，应该可以继续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陈南长叹一口气，“我早就没这个心气了，你要是想搞，我让韩雨全力支持你..........”
方向摆手，“都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才更适合做闲云野鹤！因为我闲下来，不那么容易胡思乱想！”
“你是说我不能太闲了？”
方向点点头，“人要是做点事，充实下自己，总是可以冲淡一些旧怨，活得自在点！”
“你在劝我重新出山？”
方向凝重的看着他，“世界很大！世事无常！闲云野鹤看似平静，可是谁知道未来 的某一天，东风压倒西风，你我都承受不起那样的欺凌。难道四五十岁，六七十岁的时候再来一次这样的苦痛，我们还能赢？所以，我们一定要永远领先！永远莫测高深！他们才会收敛！”
陈南缓缓点头，“他们最缺的就是 敬畏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他们的敬畏！”
方向开心一笑，“是的！”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但是这么宏伟的计划，我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事成！我在国内，你在国外！我们里应外合！为我们的家园美好，添砖加瓦！”
陈南微笑着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不得不更慎重 的对待你这次回国了！”
方向摇摇头，“ 沈溪听你的！他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
“耗尽向家在国外的财富？”
“对！哪怕是我回国的消息，也可以通过沈溪传递给向东！要让向东觉得这钱花得值得！”
“那样 你不是更危险？”
方向灿然一笑，“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口浪尖才知是虎是虫！ 人不能太安逸了，太容易得来的果实，吃不出甜味来！太轻松的胜利， 品尝不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高手都这个德行？”陈南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向。
“不！吹牛逼的都这个德行！”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陈南看向 了窗外，“飞机来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走好！”
方向站了起来，“ 你也保重！”
陈南也站了起来，略带伤感，“我们小时候，都是个好人 吧？”
方向摇摇头，“反正我不是..........”
“那到底是命运的逼迫，还是我们心甘情愿的走上这条屠龙路呢？”
方向看向了窗外的飞机，“ 谁他么的知道呢？看起来我们很不幸，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最幸运的那两个呢？ ”
“ 矫情的讲，我们算是天选之子，才做得了这惊天动地之事吧？”
“ 不矫情的讲，我们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陈南舒展的一笑，“ 也是！黄粱梦一场，明月照我行！ 管不了是是非非，只求人生快意一场！说什么善恶，讲什么得失！ 不过是那虚幻里的一抹光影，有人愿意，我们就什么都没有做过！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方向笑笑， “你太伤感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还是希望你把我的故事公之于众，让人们去评判下，我到底是虎是虫！”
陈南摇摇头，“都说我近乎于妖！他们不知道，举水河边长大的男人都像猫！命多！伤感不可怕，可怕的是决然！ 你死不了！所以你的故事，到底要不要被世人所知，你自己来决定！”
“我若是活着，我当然是喜欢隐姓埋名！因为高调的人总是死得快，死得急！九条命都不够！”
陈南哑然失笑，“ 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是 不是可以讨论些轻松的话题？”
方向很认真的反问，“下次见面， 你要跟我讨论女人吗？”
陈南讶异，“你不会认为男人之间的轻松的话题只要女人吧？”
“那还有什么？”
陈南持续一愣，旋即一笑，“好像还真没有！”
方向也是一笑，“可是，我们要是一谈女人，好像也轻松不起来！ ”
“好像你比我更有渣男的觉悟！你应该可以很轻松，我可能会哭.............”
方向黯然，“ 哭是会传染的！所以， 我们约定，我们之间不要谈女人！”
陈南伸出了手，方向握住，两人异口同声，“一言为定！”
又是相视一笑。又是举杯，陈南来了最后一句， “敬这必死无疑的人生！”
方向也凝重的回应，“敬这必死无疑的人生............”
而后各自一饮而尽。
意味苍凉，却又洒脱.........这必死，该死的人生啊.............
陈南转身，干脆利落的走出了咖啡厅，没有惜别， 没有再见！
方向目视着他落寞的背影，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有的只是一些骄傲的， 努力抗争的男人..........
他们也许正脸从容，但是背影落寞！
他们也许豪情壮志，但是从不与外人道！
他们也许难破情关，但是他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们也许心志坚毅 ，但是他们一样会纵声大哭..........
他们始终都是个孩子..........
.............
陈紫薇当然是极品 女人，要不然张继成不会如此的贪恋！
在张继成看来，陈紫薇的仅此于自己的存在，除了伤及自己以外，任何条件都是可以答应的。
杀死一个向婕算什么？ 本来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看到陈紫薇出现在自己 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么妖娆，还是那么的 勾魂，还是那么让他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不由自主的 将她扑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全然忽略了她脸上的憔悴，还有复杂.........
陈紫薇 猝不及防的被推倒，很不情愿的挣扎，“说好了，等你手术之后才可以的，你忘记了医生的嘱咐了...............”
老当益壮的张继成不由得松了一把劲，毕竟老当益壮和老命相比较，还是 老命比较重要。 好不容易谋得的今日辉煌，若是因为贪恋美色， 还没有尝够号令天下的权利的滋味就死了，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陈紫薇趁着 他松劲， 挣脱出了他的束缚，走到一边的窗户边上，梳理着差点被撕破的短裙， 那风景的曼妙，让张继成不由得吞咽了口水，“ 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我的心肝宝贝，再也不能有什么意外了！”
口口声声的心肝宝贝，让陈紫薇很不是滋味。 方向给她听过一段录音，是张继成毫不犹豫的拒绝第一个救自己的条件的录音。那决绝，根本就不是心肝宝贝的待遇。
陈紫薇心怀鬼胎， “好！但是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我想去见见 易武！”
张继成脸上露出一死不易觉察的冷笑，“ 怎么，旧情难忘？”
陈紫薇点点头，“就算是吧 ！他这么耗着也 不是个事！我有把握说服他让他放了 葛雄！”
张继成 不由得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毕竟一回来就嚷着去见易武， 易武的敏感，让张继成不得不多想几步。
陈紫薇面露煞气，“ 葛刚因为儿子的安危，总是会犹豫！ 如果没有了这个羁绊，是不是你们之间就可以通力合作，真正的掌控一切！动用所有的力量去杀了方向那个王八蛋？”
张继成这才释然 ，“你是想报仇？”
“当然！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我一定要将方向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