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才收起电话。看了我一会,才缓缓的坐在我身边,“我一直都是支持你为夏汵汵报仇的!但是你不能让我家当枪手!”
我不想搭理她,虽然她很香!但是她做不了主。
所谓的博弈,本身就得是兵对兵,将对将!我跟她无话可说。
她叹了一口气,“你这个男人,真的是........”
我这个男人真的是什么?真的是过于阴险?可他么的我不阴险,我拿什么跟权势滔天的葛家斗?怎么报这血海深仇?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又或者我根本不需要揣摩她的心思。她的心思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到了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再重要,只是我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水泥地太过冰凉,她又穿得不是那么厚实,又站了起来,俯视着斜倚在墓碑上的我,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你知道你这次真的玩得有点大了........”
我还是懒得搭理她。没有什么比沉默更能体现不满!
我玩得有点大?他么的我遭此横祸,妻子横死,难道就是小儿科?
人生到此,我才算是明白,蝼蚁怎么可以要求鲲鹏和自己一样卑微!蝼蚁若是被踩死了,那是命中注定!鲲鹏若是被射杀了,却是惊天动地!
同人不同命,同物不同想!
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反驳她?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说再多,我也当然要当作恬躁!
从此以后,就是不要跟他们讲道理!
从死以后,就是不再奢望它们良心发现!
身份决定的认知,它们觉得挥舞权利的大棒,我必须求饶!那么我举起复仇的屠刀的时候,它们也不要喊救命!
墓碑很冰凉,可是记忆中的夏汵汵是那么的暖!
蜷缩在我怀里,跃跃欲试的豪放模样,是那样的令人怀念!
会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再度温暖我,让我可以好好的,细细的品尝幸福的滋味么?
我知道那不可能。
邵盈盈似乎看了我很久,还是没有看透我,叹了一口气,“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权利还在,再多的钱都是可以回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举水河的男人,就会那么三脚猫的把式,就敢招惹你们这样的怪兽?”
邵盈盈一愣,“你还有后手?”
我摇摇头,“没有!”
“不!你的语境里,透漏着这样的意思!”
我轻轻一笑,看着天空中那璀璨的烟花,又看看她那可与烟花媲美的娇颜,“我现在是疯的!说什么都不过脑子的!”
“不!你比任何人都清醒!你骗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你完蛋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放弃了,所有人都以为怕了。但是你只是在默默的播种,种下的不是花草粮食,而是炸弹!”
“那是我种下的吗?如果那是炸弹,不是你们拼着抢着也要揣进怀里的吗?”
邵盈盈花容有些失色,“看来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清楚,你以后不单是面对葛家,还有我家,向家,张家!”
我微微一笑,“都是垃圾!分什么姓,分什么类?”
邵盈盈脸色一寒,“我家对你不错的!你有些过份了!”
我轻抚墓碑,冰凉入骨,入心,“抢了我的东西,然后施舍一点,这叫不错是吧?”
她一点也不那么觉得,“你很清楚,传世在你手上,不可能有这么红火!你也很清楚,我家不拿别家也不会拿!”
我摇摇头,“你们管抢叫拿是吧?也对!我不是试图说服你啊!这件事太难,就像是我跟畜生说你要博爱!那么你也不要试图来说服我,就像你跟这墓碑讲你要温暖!”
邵盈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我们谁也不要说服谁!我们来解决问题!你最终的目的不还是要报仇吗?我们来商量一个解决方案!”
我冷冷的看着她,“葛刚交给你们,葛雄交给我!这没得商量!”
邵盈盈断然的摇头,“我爸说了,这不可能!”
我笑了,再度轻抚墓碑,竟然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温暖,温暖就是力量,力量总是可以让人振奋精神,变不可能为可能的!!!!
我不再说话,继续看那除夕夜的烟火,看那人间的烟火,看那宇宙深处,人间尽头的烟火,再美的璀璨,最终落地还是垃圾!她,他,它,我,皆无例外........
邵盈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不远处又有一道倩影,在满天红光中若隐若现,越来越近。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就这么走近我,看看我,又看看墓碑。好好的鞠躬,鞠躬,再鞠躬!
邵盈盈识趣的走远了一点。
我木然的看着她,“你一定经历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吧?”
来人是简奕,还是那么清冷如昔,白皙的脸庞上红唇紧闭,米黄色的风衣裙摆下的牛仔裤,让我看得不舒服!
我毫不客气的道,“我记得我说过,见我的时候,要穿职业套装!你今天打扮得这么休闲,不像来看老板的!”
我都出来半年了,她才出现。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她似乎想解释,但是还是选择了闭嘴!
我见不得背叛,自然也见不得背叛之前的审时度势,厌恶的看着她,“滚!”
邵佳杰给过我一千万美金。七百万美金是培训费用。剩余的三百万在东京分公司,我进去一年,出来半年,这三百万美金还剩多少,她不来跟我说,我哪里知道!
她不来说,是因为海外公司都是在她的名下的,她随时都可以占为己有。一年半的时间都悄无声息,这个讯号已经足够明确,当然也就可以毫不客气的让她滚!!!!
她依旧那么清冷,像是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
我也懒得搭理她,这荒郊野地又不是我家的,我表达出我的意思就好,她走不走其实跟我关系不大。继续看烟花,看宇宙深处的烟花,看人生尽头的烟花........
简奕居然开始脱衣服,除掉了风衣,露出了黑色的小西装,白蕾丝的抹胸,又开始掀开了衣摆,解开了牛仔裤的口子,弯腰,优雅,旁若无人的解除了牛仔裤!
黑丝短裙,娇俏可人的职场丽人,我喜欢看的模样,有如一朵玉兰花一般,绽放在这荒郊野地,在我的面前!
然后一句解释,“有点冷!”
“东京热吗?”
“还好!”
我点点头,这才来是给老板汇报工作的态度!
简奕的明眸在夜空的辉映下,有如星光一般的灿烂,“这一年半,赚了点钱!知道你出事了,然后都给了大名子.......请了一些人........我需要亡命之徒为你报仇,如果你出事........当然你没事,我又赚了些钱,又给了大名子,请了更多的亡命之徒,还是准备为你报仇........”
我缓缓闭眼,似乎看到了那些亡命之徒举起的屠刀,那屠刀镌刻着我的名字,以我名义,毅然砍下........可这并不是我要的。简奕以为我要!
简奕接着解释,“从头到尾,我就一个目的!你知道的!从你把我弟弟送去澳洲,我就已经卖给你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的态度,我很专一........”
专一的爱弟弟,专一的为老板........
见多了正常人,见一个奇怪的人,多少算是一种慰藉。
如今看来,只有奇怪的人,才会区别正常人的思维,不会认为这个世界是由金钱,暴力,权势主导的!而是单纯的以为,我们人类生来就应该是相亲相爱,相濡以沫的!
他们才是守护美好的存在!
而我这样从地狱爬出来的人,早晚都是要回归地狱的.......、
能遇见一个,就是三生有幸!
我坐得太久了,腿有些发麻。扶着墓碑站了起来,走到简奕面前,微笑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在她耳边低语,“我妈在家炖了汤,喝了应该会暖和一些,去吧!”
她点点头。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风衣,牛仔裤,在漫天的烟火中,像是一朵玉兰花,行走在田野间,消失在璀璨里........
邵盈盈又走了过来,和我并肩看着简奕远走,“这个女孩不错!我知道向家找过她!试图威逼利诱让她合作!结果她拒绝了!”
我默默不语。
她又接着道,“你被抓的那一天,你的心腹小五以及他的六个战友一起消失。后来葛家还派人在中东接洽上了他们。试图策反他们。让你彻底失去威胁!还是被他们拒绝了!不得不说,你是有人格魅力的!折服了很多人!”
我摇摇头,“与其说我有人格魅力!为什么不反思下你们是不是过份了,导致了很多人对你们的厌恶?如果葛家知道小五以及他的战友在行伍生涯里的遭遇,就很清楚为什么他们愿意站在我身边了........”
邵盈盈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我的身份我又能说些什么?我就是个中间人,传话筒!你跟我讨论这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没用,但是等待不是很无聊么?”
“你现在明显变得不爱说话,你现在跟我说无聊?”
“毕竟是等了这么久,毕竟是在看戏!毕竟是在完成一个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壮举!毕竟是我在主导权贵们自相残杀!毕竟是还手!毕竟是在报仇!毕竟是到了关键时刻!毕竟是战斗前夕!毕竟是在大年三十,毕竟满目烟火,毕竟是要说些废话,缓解下悲愤怨恨,别那么紧张,导致落子错误不是?”
邵盈盈摇摇头,“你赢不了的?大不了我家和向家赔上所有的家当,但是我家向家想要赚回来,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你觉得为点钱,去杀伐一个同气连枝的大家族,可能吗?”
我看向夜空深处,若有所思,“今天下午韩雨来了!”
“韩雨?”
“陈南最信任的人!她跟我说陈南转达给我一句话,说我知道!可是当时我想不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
“什么话?”
“以前改变历史进程的只能是暴力!而现在是科技!”
“改变历史进程???暴力?科技???”
夜空深处的天幕倏地红透,又陷入黑暗!我若有所思,“楚地的祖先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有了楚国八百年!给你爸转达这句话!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是说........”
我叹了一口气,“怎么说呢?就是说科技的力量不敢说超越权势的,但是绝对可以掣肘权势!而且针对某一家,足以倾覆!你信吗?”
邵盈盈一愣!
我甩掉了手中的酒瓶子,“今晚是肯定要出事的!出一部分!初六出不出事我不知道!如果说,你们还以为这是钱的问题,那我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初心,就会被你们毁坏殆尽!接下来的图穷匕见,你死我活!就谁也无法左右了.......相信我,灭一个葛家也是灭!毁了你们家,倾覆向家,重创张家,然后赶尽杀绝.........”
我倏地大笑数声,看看邵盈盈,“我做梦都想干这些事!可是嘛,梦话要说出来,就是吹牛逼了!酒喝多了,酒话,酒话,你就当没听到。你这个传话筒,就把这些酒话过滤下吧........”
邵盈盈陷入了沉思,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在吹牛?你还有什么后手?还有炸弹?方向.......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干了些什么?散步,看书,寄情于山水间.........”
“不!你把话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
我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能是她因为孤傲,追求爱情远离了家族,缺乏了敏锐。
我再度朝着夏汵汵的墓碑,深深的一鞠躬,心头默念,“亲爱的,我们一起看戏.........”
转过身就走。
邵盈盈跟在我后面,默默的跟在我后面,没有追问,似乎是想要倚靠自己的思考,搞清楚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梦话,酒话,还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