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到了王家。
前几日王庆轩虽未亲自回来,但却早已派人送了信。
这种事于王家而言,是姚府上赶着将女儿送过来的,自然也摆足谱,没派人出来特意迎接。
特别是王母安夫人,别提心里多得意了。
再嫁一个女儿,嫁妆自然会更多。
但看到姚元白前来,安氏当下便不敢怠慢了,赶忙客气的上前向姚元白打招呼,随后立马派人去了府衙将王知府请回来。
“亲家大舅过来,怎么不提早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安夫人说完后又令人上茶。
姚元白虽然傲气,但也不是全然无礼,他客气地回应道,“不必客气,如今前来也是因我妹妹做了这糊涂事,自知理亏,便特意亲自过来替自家妹妹向二老求个宽慰。
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话听起来姿态放得很低,但话却不好接,他都替自己的妹妹承认错误了,可错误更大的儿子她没办法将他撇干净。
安夫人脸上不自然的笑了笑,“说起这个来还得怪我们教子无方,在亲家家里,居然如此无礼,真让人感到惭愧。”
说完之后向站在一旁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你做出这种事来,怎么对得住雯儿和三小姐,你还不赶快在大舅哥面前认个错。”
姚雅琴听到这句,又看了一眼姚元白,心里有些得意,他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到底是自己的哥哥。
王庆轩对自己做完那种事,至今一句人话都没说过呢。
王庆轩的脸色红了又白,看了一眼姚雅雯,见她完全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姚元白面前,“是妹夫糊涂了,还请大哥见谅。”
姚元白微微点了点头,“这日子往后还得靠你们自己过,我的想法和意见无足轻重。”
王庆轩到底也是个读书人,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看向姚雅雯,“雯儿,是我对不住你,但怎么说琴儿她也是你的妹妹,事已至此,能不能就别放在心上计较了?”
听到这句话,姚雅雯的心在滴血,这个男人即使认错却还在逼自己让步,什么叫别放在心上计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柔声的说道:“相公,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无法替你生育。”
听到这句,王庆轩和安夫人都舒了一口气,本就如此,不过如今倒是自己认识到了。
姚雅雯说完之后,又道:“我身子弱,又颠簸了一路,想先回房去休息一下。”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姚元白,姚元白冲着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看一下王庆轩和姚雅琴。
姚雅琴高昂着头,也不事先向前与安夫人打招呼,她也在等王庆轩给自己道歉。
她姚雅琴可不是姚雅雯,任由人搓扁捏圆,趁着现在大哥在场,先给这俩人个下马威。
而这边姚雅雯进了房间后,又支开了丫鬟翠柳,然后将门关上。
她打开梳妆台,找到了那个嫁妆盒。
里面还有八百两的银票,一张宅院的房契,两张铺面的房契。
那间宅院便是她和王嬷嬷住的那间,而间件铺子也在监利县的旺街,一月租金就有五十两。
这些都是她娘留给她和哥哥的,哥哥不要,就都由她保管。
以前的租金他都拿来补贴娘家,王老爷虽然是知府,但却是一路寒窗苦读上来的,家中并无家底,而且他十分珍惜自己的仕途,因此并无多少银两进账。
上回去监利县找陆姑娘占卜的银子,都是她准备好的。
她倒是要看看自己把这些东西拿走,王家还能维持多久现在的生活。
她快速的将东西收藏在袖兜里,然后去了堂屋。
看到王知府已经回来了,她落落大方的上前行了个礼,“爹!”
王知府点了点头,一副长者姿态对姚雅雯说道:“雅雯啊,委屈你了,往后还望你多担待一些。”
“不委屈!”姚雅雯笑着说道,“担待就谈不上了,往后我和你王公子各自安好。”
安夫人和王庆轩听到这话都有些发懵。
安夫人急忙问道:“雯儿,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我要和王庆轩和离!”姚雅雯直接说道。
王庆轩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见姚雅雯一脸的笃定,连忙激动的说道:“我不同意。”
安夫人也看向姚元白,“大舅哥,这可是你的意思?”
她觉得没有姚无白,就是给姚雅雯十个胆子,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连姚雅琴也愣住了,她本已想好了一肚子整治姚雅雯的主意,还没用上呢她居然在这里跟大家说要和离。
她确实想当正妻不错,可不是现在,她还没看到姚雅雯哭够呢,况且她手上铺子的房契还没弄到手呢。
姚元白点了点头,“嗯!是我的主意,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妹妹,这样做都不委屈。”
说着便从袖兜里掏出一张昨晚早已拟好的和离书放在王庆轩面前,“你若是个男人就签了。”
王庆轩咬着牙看了一眼王知府。
王知府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不慌不忙的从主座上走下来,对姚元白说的:“姚少爷,世人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姐妹受了委屈,兄弟过来出气,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带着妹妹去婆家和离的,本官活到现在还只有你一个,我念你少年心性,容易热血冲动,这件事我就当你没说过。”
王知府突然打起了官腔。
姚元白虽然在京中任职,但到底到现在也只是个六品的编修,而王知府怎么说也算是四品大员。
若是放在以前,姚元白确实会怵上几分,但在京中他连皇帝都见过几回,如今再面对王知府自然心里也没什么好慌乱的。
“知府大人,我这样做也是为您好,我知道您清名远扬,但可别为了你儿子拖累你的名声。
刚刚安夫人都承认了王公子的错处,他也向我二妹道了歉,我二妹已原谅他且求个脱身这如何过分了?
难道说你们要将她逼死才肯罢休?这件事即便说到皇上那儿去,就算你们没见过这个先例,也是我二妹占礼。
再说和离本就是咱们大都律法所允许的,难道说你没见过,就觉得这律法便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