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管宛部之前,康芷就曾向庄玉说过,她认为宛超和宛涵两人,最多只应有一人冲上金丹。
这二十多年来,宛超和宛涵每年都会来拜见庄玉一两次,庄玉感觉以他们两人的天资,同时冲上金丹境界是有很大可能的。
并且庄玉也已知晓,宛楼在坐化之前,给宛超和宛涵分别准备了一枚金胎丹,两人冲丹前所需的黄妖丹,宛楼也向建宇部饲灵殿定购了一批假丹。
半年前两人拜见庄玉时,已向庄玉请求过,等将假丹取回来后,请庄玉出手为他们炼制黄妖丹,庄玉当时也应允了。
看着康芷的神色,庄玉脸上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坐在凉亭中,一边喝着灵茶,一边说起了二十多年来两人见到或听到的一些趣事,多是康芷在说、庄玉在听,等将一壶灵茶喝完,康芷便起身告辞,先回涿光山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卯时三刻,庄玉正在三层大殿中做晨练时,康布到了赤柳神庙外面求见,进来之后就脸色欣喜地,向庄玉禀告了康芷回来的消息。
庄玉当即就告诉康布,以后每年向自己禀告一次族务的惯例,可以取消了,康部大事日后皆交由康芷定夺。
庄玉只希望部族事务,离自己越远越好,自己好安心修炼。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康芷回到康居山、修为已冲上金丹中期的消息,就传到了康居山各处,并传向了粟武其他几部。
到了下午,史念、马鸣、穆英、安武、乌艳五人,相继都到了康居山,去涿光山一见康芷,以探消息是真是假。
五人在见完康芷后,从涿光山中飞出,神情都颇显有些低落、沉重,经常同来同往的安武、乌艳两人,一起返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不语。
康部的实力,俨然要开始全面超越其他几部了。
与那五人的低落沉重不同,整个康居山中,到处都显得极为喜庆,宛尾山中的宛部修士也都跟着喜庆,就是不知那喜庆是流于表面,还是发自内心了。
康芷回来后的第三天,就去了一趟建宇大部理番殿,去拜见正副总管宇文舵和宇文睒,也去拜见了她相熟的几位金丹同辈。
过了半个月后,康部在康居山师妖原设下宴席,邀请了粟武其他几部、理番殿,以及建宇界中和康部有交往的几个部族金丹、筑基修士前来,共同庆祝康芷冲上金丹中期。
这场宴席,具体的细节诸事,都是由康芷带着康布等人操办的,不过主持宴席的是庄玉。
庄玉也是颇为省心,康芷、康布让自己干什么,只要不太麻烦,自己就爽快地接下了,宴席上向各位前来道友的谢词,都是康布等人为庄玉代写的。
宴席上莺莺歌舞、举杯庆祝之间,庄玉看出康芷在和粟武其他几位金丹修士说话时,明显比二十多年前硬气了不少,说话时眼神不会游移,语气也显得坚定。
宴席共持续了三日,第一日为大宴,第二日为闭门切磋和论道,第三日举办了一场小型的灵宝交易会,灵宝交易会分了两个地点,金丹、筑基修士灵宝交易,各居其一。
庄玉在第二日的论道结束后,就返回了赤柳神庙。
等康芷回到康居山引起的波动平和下来,庄玉也继续在赤柳神庙中静心修炼。
自康芷回来后,康部修士除了康昊外,就极少会再到赤柳神庙求见他,赤柳潭很快就变得如康居山中的一处禁地,庄玉也乐得于此。
直过了近两年功夫,一日晚上戌时三刻左右,庄玉盘坐在三层大殿正中的蒲团上,又一次取出宛昆的《离火残宫记事》符玉,认真看着里面记述的细节。
刚看到符玉中宛昆和黄秋化的相识部分,忽感有一股灵力波动,从赤柳潭西边的树林中快速过来。
神识从符玉中抽出,旋即向南冲去,从甬道直上,冲向神庙大门,向神庙西边探去。
庄玉很快就看到,是宛部的宛涵来了,神识稍稍惊疑,宛涵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慌乱。
从蒲团上起身,庄玉向大殿南边走去,边走边取出一张移形符,变换自己的身形容貌。
等庄玉到了一层大殿,宛涵也到了神庙外面拜门。
挥袖一股灵力打向神庙石门,庄玉径直走向了东侧假山凉亭。
宛涵一到一层大殿,庄玉就让她来凉亭处,看着宛涵心神紊乱的样子,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双眼看起来还似哭过。
等宛涵到了凉亭西边丈余处,便立身朝庄玉躬身一拜,口中颇为悲切地喊了一声“师伯”。
庄玉放下手中玉杯灵茶,转头凝神看着宛涵,开口问道:
“师侄此时前来,又显如此悲切,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
宛涵双眼中,两股泪珠当即就流了下来,她朝庄玉再拱手拜道:
“师伯,我宛超师兄他…,他出走了。”
庄玉神情一紧,一时间还不太明白宛涵的意思,疑问地道:
“出走了?”
宛涵抽泣点头,又朝庄玉拜道:
“自十天前的早上,我和宛超分开后,就再没有见过他。”
“昨日他没有来玉清泉,我以为他忘了我俩的合修日期,今日上午我去墨剑峰找他,峰中弟子说他十天前的上午就离开了,没有再回去过。”
“我连忙又在宛尾山中,找了宛超常去的其他几处,也都没有他的身影。”
“师侄感觉事情有些蹊跷,隐有不祥的预感,回到玉清泉后,师侄就入密室,去找宛楼大长老坐化前,给我们两人留下的两枚金胎丹,两枚金胎丹已经不见了。”
“那金胎丹存放之处,有我俩共同设下的灵力禁制,禁制已经被破开了。”
“随后我又去了墨剑峰,那里存放着大长老坐化后,留下的魂灵,但那魂灵也不见了。”
“大长老坐化时,将两枚金胎丹交给了师侄存放,将他的魂灵交由宛超存放,现在这三物都不见了,宛超也不见了。”
“师侄心慌无比,又去了宛栖谷,找族务总管宛清师姐,宛清师姐说,宛超在十日前的上午,向族中要了一批高品阶灵材,就离开了,再没有见过。”
“师侄心感失魂,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宛超是离我宛部而去,离我而去了。”
说完之后,宛涵又抽泣了起来。
庄玉心感震惊,宛超宛涵两人双修道侣多年,现如今两人都将冲击金丹境界,宛超却离山出走了。
心中快速思虑,庄玉很快就想到了康芷,这其中极可能是康芷做了什么事,但康芷也才回来一年多。
从玉椅上起身,庄玉踱了几步,转身向宛涵问道:
“可知宛超为何出走。”
宛涵微低下头,张口回道:
“师侄不敢妄论。”
庄玉双目紧凝,过了三四息后,宛涵忽地朝他双膝跪了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口中极为悲切地道:
“请师伯为师侄做主。”
庄玉又连踱了几步,稳了稳心神,抬手一股灵力将宛涵扶起,对她说道:
“我曾答应过宛楼,会照看你和宛超。”
“宛超真若出走了,是我的过失,但那也是他的选择。”
“不过师侄可以放心,你冲击金丹之事,我会为你做主。”
听庄玉此言,宛涵脸上悲切稍缓,又朝庄玉恭拜了下来。
就在此时,庄玉感觉到神庙外的西边高空中,又有一股灵力波动传来,一股精纯神识探出,看到是康芷来了。
康芷飞来的速度也很快,等她落到赤柳神庙外面,不等她拜门,两扇神庙石门就自动打开,康芷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入一层大殿,康芷就看到了东侧假山上,站在凉亭西边的宛涵和站在凉亭中的庄玉。
康芷快步走了上来,到了宛涵身边,先朝庄玉拱手一拜,随后就对宛涵关切地道:
“涵师侄可是为了宛超出走之事前来。”
“我也刚听说此事,宛超这贼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背叛道侣、欺师灭祖之事。”
“这都是师叔的过错,不要怪罪你师伯。”
“师侄放心,我等一定会把宛超那贼子抓回来,把你的金胎丹找回来。”
看着康芷关切的样子,庄玉心中升出了一股无名之火,把宛超抓回来,说是好说,宛超可都已经走了十天,以他筑基巅峰、逼近金丹境界的修为,此时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庄玉心中断定,此事必和康芷有关,逼走其中一个,留下一个交待给自己,也许是她回到康居山时,就想好的计策。
看着康芷和宛涵两人,宛涵只低头抽泣,康芷来了,她已不敢再说什么。
康芷关切地看着宛涵,伸手扶着她的后背,心神却丝毫不敢懈怠地,暗观着自己的神色变动。
过了七八息后,庄玉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心中也知晓,康芷也是为了康部。
移步走到凉亭西檐下,庄玉朝两人开口说道:
“宛超出走,此乃丑事,有损我康部声威。”
“马上派出族中弟子,寻找宛超的下落,宛超实力强劲,康芷你亲自带队前去寻找。”
“若能找到宛超,不要伤其性命,把活的带回来交给我。”
“同时向粟武其他几部传出消息,就说我康部将全力助宛涵冲击金丹。”
“从即日起宛尾山玉清泉为禁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玉清泉,否则就是和我康勃作对。”
“还有一点,宛楼坐化前曾向建宇部饲灵殿定了一批假丹,马上派康布、宛清两人,一起去一趟饲灵殿,看那批假丹还在不在。”
“若宛超没有将假丹取走,就马上把假丹取回来交给我。”
听庄玉说完,康芷低头思虑片刻,抬头看看身边的宛涵,随后就朝庄玉拱手一拜,转身朝假山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