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祝乔歌突然觉得脸上湿呼呼的,迷糊中睁开眼睛,惊见一张金色马脸正在伸舌头舔自己,连忙起身笑道:“马儿真乖,你醒啦?”
那马儿摇了摇头,轻轻在周围踱步了一圈,复又躺在地上休养起来。
“祝姑娘,你也醒啦?”只听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引得祝乔歌瞬间泪如泉涌。
只见左逢忱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靠在石头上对着自己微笑。
“你。。能看见了?”祝乔歌喜极而泣道。
“眼睛还是看不到,我醒来之时,轻唤了你的名字,但你可能睡得太深,没有听到。我便偷偷往你这边靠了靠。”左逢忱道。
“啊?你怎知我便在这里?”
“额。。我记得祝姑娘身上的味道。。便顺着那香气寻到了你。只是感觉你睡得很香,没敢叫醒你。这些日子我虽然昏迷,但却能感受到祝姑娘为我做的一切,从你救我出水,到你背着我跋山涉水,我都能感觉到,但似乎神识被关起来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醒转,更无法言语。。。”左逢忱此时目不能视,只能对着那气息来源娓娓道来。
“什么。。。。这么说我救你的时候。。。在那水边。。。你都知道?什么香气不香气的,本姑娘这几日天天背着你赶路,哪还有香气,除了黄土便是泥水。”祝乔歌惊闻对方一直都有感觉,想到那水边施救的尴尬场景,又想到对方口中的香气,一时间脸上潮红一片,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左逢忱未经人事,并未察觉到异常,又道:“不是的,祝姑娘身上的味道,自我们相逢那一日起,我便深深记得。那日悬崖之上,我飞身扑你的时候,更是闻得深切。怎么也忘不掉的。”
祝乔歌一连忙了数日,本已身心俱疲,全凭着对背后之人的责任感在支撑。
一个花季少女,经历了那宫廷血杀,跌落悬崖,身处死界,唯一的伙伴又生死未卜,连番绝境下竟一一挺了过来。
此时见到面前之人醒转,不禁又想到那日绝壁悬崖之上,那挺身而出的瘦弱身影,当下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左逢忱怀里,大哭特哭。
少女入怀,那温热泪滴顷刻便浸透了肩头衣衫,左逢忱心中一暖,想起几日来的种种,也不禁涌出泪来,深深地将祝乔歌紧紧抱住,二人历经劫难,此时在这红潮死界寻得了一丝生机,心中感慨万分,相拥而泣。
那马儿正在地上休息,见眼前这两人哭哭啼啼,也忍不住爬起身来踱步而至,用嘴吃起了祝乔歌的头发。
二人这才停止了哭泣,分开而坐。
想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祝乔歌面露羞赧道:“你这马儿,身上不疼了嘛?怎地这么调皮。”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敲打了马鼻子。
“祝姑娘,这马是怎么回事,这种绝境荒林,怎会有马儿与你这般要好?”左逢忱问道,祝乔歌便把昨日这马儿搏杀两头猛虎之事说了。
“哦?竟有如此神勇的骏马?小时候听师傅说过,这中洲之上确有各种名马。但金毛白鬃又能斗死两头猛虎的却是闻所未闻,莫非是那传说中的神驹超光?”
“超光嘛,不错的名字,昨日我初见她之时,正是日月交替之际,那一身毛发却是闪着光芒。”祝乔歌一边说,一边摸了摸那马儿的脖子。马儿似乎很喜欢祝乔歌,顺势低下了头,任其抚摸。
“嗯嗯真乖,那以后就叫你小光吧?”
马儿似乎很喜欢这名字,抬起头来嘶鸣了一声,便到一边吃草去了。
“祝姑娘,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那日咱们被狄青銮丢到了悬崖下,万幸下面是红潮水,咱们现在便在红潮死界了。两日前我曾看到远处隐约有一缕炊烟,那时你还昏迷不醒,我便想背着你往那炊烟而去,兴许能遇到原生住户。”
“听师傅说,那红潮水传闻中有剧毒,祝姑娘身体可有恙??”
“哪有的事,依我看,八成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这红潮死界里,和寻常深山老林没什么区别,日后若要是能出去,我定要和我娘说,在这里盖一个小院子,没事便来住几日。”
“好,祝姑娘没事那便好,如今我已经醒过来,再也不用祝姑娘背着了。”左逢忱道。
“之前我娘说过,你不能动怒,否则便会气海紊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知小光可愿意驮着你,我牵着马走,那便轻松多啦。”祝乔歌边说边走向一旁的小光,摸了摸马儿道:“小光,你愿意托着你逢忱哥哥赶路吗?如果你愿意,你便点点头,要是不愿意,你也可以转身便走。”
那超光神驹如通人性,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嘶鸣了一声,足下四蹄乱踏,显是等不及了。
此时神驹傍身,身旁的病号也逐渐好转,祝乔歌满身疲惫烟消云散,脸上重又焕发光彩,拉着左逢忱的手,放在了小光脖子上道:“你也来认识一下小光,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啦。”
神驹超光似乎对这目盲男子心怀好感,伸过头来蹭了蹭,扭头便去吃草了。
二人又在这营地休息了几日,祝乔歌准备了一些食物,又将那虎皮简单清洗处理了一番,卷起来连同那虎骨一起捆成了行囊。在祝乔歌精心照顾下,神驹超光的伤势也有所好转。这一日清晨,朝霞眩空,一旁的瀑布千浪如碎玉,二人一马收拾好简陋行囊,便上了路。
一日后,那炊烟所在终于临近,此时天色大亮,日上三杆,一行人心中忐忑,快步靠近。
“祝姑娘,我们到了吗?”
“嗯,你和小光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祝乔歌道。
“嗯,如若有恙,便来找我,万万小心,咱们大不了男耕女织,寻个地方自给自足。”左逢忱一脸正色道。
‘这死呆子,怎得张口便是这等言语。’祝乔歌脸色一红,不及多想,便向那炊烟走去。
拨开丛林,却见眼前一片断木残枝,破败不堪,走近一看,那断木之上遍布人的掌印拳印,竟还有斑驳血迹。
祝乔歌看得眉头微皱,不由得对这炊烟主人产生了怀疑,便猫起身子,加倍小心靠近。
又走了十余步,那炊烟映入眼帘,只见眼前一座简陋院落,周遭用树枝木条简单扎了一周围栏,那围栏正中立着一座木制房屋。虽然那木屋看起来宽敞整洁,但那用料材质却有些粗陋,也许是制造时缺少工具,建材并未经过太多处理。屋顶墙壁之上兴许为了保暖,铺着不少兽皮,更有几个花坛竟是用兽骨捆扎所制,一种狂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祝乔歌轻轻推开栅栏木门,又见院子里遍是农地,田垄水缸应有尽有,那几片农地种着各种常见蔬果,更有一方鸡舍坐落在院落一角。
见这田园气息浓厚的小院,祝乔歌戒心稍减,轻声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