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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看出了不寻常。

赵知县忙道:“是京里的御史大人,姓宫。那人我也见了,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少年,看着还没有他壮实呢。”

他指了指身边沉浸在画中的女婿钱秀才。

钱秀才一脸懵地抬起头:“啊,岳父大人是在说我吗?”

两人齐齐翻白眼。

“这个人我似乎听说过。”县丞侧眼瞧了一眼那画,“是御史台新到任的官员,又任着大理寺的职,资历较浅,却极得陛下信任。他为何会突然来找大人?”

赵知县顿了顿,看向钱秀才说:“你还记得,你同我说的那个王富贵吗?”

钱秀才猛地反应过来,“难道与他有关?”

赵知县点点头,“确实与他有关,但不是坏事。听那位宫大人的语气,似是与那王富贵偶然相识,一见如故,遂来找本官致谢,谢礼我均已入库,只是里面还放着这样一张画。我想了半天,也未猜透到底是何用意。”

钱秀才忙道:“您是说,他是为了王富贵来找您的?”

“对啊。”赵知县道,“所以我就想着,你既然跟那王富贵是同乡,想必能猜出来。”

县丞细思半晌,猛地将画夺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雏鹰?

钱秀才也将头凑过去,忽然睁大双眼道:“这鹰莫不是指……他?”

另外两人齐齐抬头,“谁?”

“王兄弟啊,”钱秀才被盯着有些不自在,“他既然是因为王兄弟而来,那这鹰自然就指的是王兄弟了。”

赵知县呵斥道:“胡闹,我是跟你谈正经事!”

县丞突然说:“也并非胡闹,画中确实有此含义。”

“说具体一点。”赵知县道。

“那王富贵的年岁?”

钱秀才答道:“长我三岁。”

他今年二十有三,那王富贵应当就是二十六了。

这样的年纪称之为雏鹰确实有些勉强,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赵知县又问:“那这牢笼是什么意思?”

“牢笼嘛……”县丞细细思索,又问道,“那王富贵能力学问如何?”

这点倒是把钱秀才问住了。

他也是一年前回乡后跟王兄弟重新相见的,当年他全家搬走的时候,两人都还只是无知孩童,就算有什么才能也看不出来。

他找岳父帮忙,也是看在同乡玩伴的份上,帮他谋求一份差事罢了。

至于学问,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

县丞从钱秀才脸上知道了真相,便将话题岔过去,“既是初识,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这话听在钱秀才耳朵里,就是责怨他识人不清。

他臊得低着脸,不敢再看岳父。

县丞瞧了钱秀才一眼,继续说:“可能那位大人的用意跟他一样,只是为了帮扶那王富贵一把,并无其他的意思。”

赵知县眉头拧紧,“就这样?”

县丞把画还给赵知县,拍拍手道:“是大人您想太多了吧?”

赵知县满头雾水地接过画,看了又看。

画了个被困的雏鹰,是说他让王富贵只做一个小村长,是亏待他了?

亏他还高兴了半天,以为这画里有要提携他的意思呢。

他本来还想着,按照那位大人的吩咐,把王富贵调到别的地方去,自己也好借势好好争一波利。

结果看来看去,就这?

赵知县垂头丧气,对两人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他不信邪,拿起那张画又看了半晌,企图从里面看出点不一样的门道来。

城外车道上。

“主子,你为什么要给他那样一幅画?”身旁的人问元卿。

“看他的悟性咯。”她停下脚步说,“再重新调用一个新知县,对沂丰县没有太大助益,而且赵知县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大毛病,敲打敲打还是可以用的。”

新知县帮他抗压,他只管待在下边做自己的事,实际来说,整个沂丰县的大权还是在他手中。

他要是看懂了,就该踏踏实实地积蓄自己的能力。

牢笼是现状,雏鹰,便代表着他的新生,也代表着沂丰县的新生。

说完,她看着跟在身后的暗三,“我没给你去信,你怎么突然来了?你要是早有进京的打算,当初跟我一起走不是正好?”

暗三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不是听说主子身边没人伺候嘛,而且听说小小那丫头也回去了,我就想着,余州有老八在,我就撇下他来了。”

回去之后,元卿就将沂丰县换县官的事,跟陆昭提了提。

他在朝为官也有好些年,总比她知道得多些。

陆昭认真想了想。

元卿把凳子挪近,问他:“你有人选了?”

听到声音,陆昭才抬起头来,“没有。”

“……那你……”元卿学着他的样子沉思,“刚才这样这样,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思考吗?”

陆昭身子坐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在想待会儿要吃什么。”

元卿:“……”

“先不提那个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陆昭就从身后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

元卿目光跟着移动,伸手去接,“这是……给我的?”

陆昭用帖子打掉她的手,“想什么呢,这是给我的,你只是捎带。”

元卿接过帖子打开来看。

上面的确写着陆昭的名字,不过不是她所想的喜帖,而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家宴请帖,末尾落的是温承暄三个字。

“温承暄?”元卿疑惑道,“这时候他请你做什么?”

陆昭抬了抬眼,“看第三行的中间。”

元卿闻言锁定第三行字。

……只见自己的名字正躺在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中间。

好家伙,原来自己真的只是被捎带进去的。

“请你就算了,把我带进去是什么意思?”

陆昭懒懒地瞥她一眼,“到时候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随你。”

“去啊,怎么不去?”元卿一把抢过帖子,“我倒想要看看,这温承暄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陆昭提醒她,“既然要去,就记得做好准备。”

元卿明白他的意思。

温承暄跟自己非亲非故,又带着点敌对的关系,他这会儿没安生待在府里,反而要宴请她和陆昭两人,想必是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元卿看着那张大红的帖子。

看来这场宴席,她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