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巍峨。
涎玉沫珠。
光是其上一叶不知几千里，一叶落下，只怕是能让一大帝国暗无天日。
东方车前没敢怠慢，攀登至五百丈时，她的步伐就已经逐渐缓慢下来。
“第一速，叫霜雪。”
少女驻足，微微平缓气息，不忘轻轻开口。
恢复原样之后，她的灵动活泼也少了些许，变得沉默寡言。
“你境界太低，肯定是上不去的。只有我死了，你得了我的境界，才有机会。”
少女落脚轻盈，一边向上，一边开口。
“你模仿我的第三速，只模仿了六成……最多七成，所以还要学。”
东方车前说话时，声音一凝。
已到七百丈！
不过。
第一速，已经相当缓慢。
“第二速，叫入棺。”
女子声音淡淡传来，至始至终，她没有回头。
速度再一次加快，不过，她没有再说其它言语，显然是有些吃力了。
直到……千丈！
“第三速，千年冰封。”
东方车前微微咬牙，再爆发出第三速，这一次，直直向上，不再停留！
一千五百丈！
“咳。”
东方车前终究没忍住，呛血了。
表面只是呛血，实际上，她受的内伤已然很严重！
之前不过是憋着而已。
少女再没能分心擦去血渍，只是轻轻蹙眉，美人脸上难堪一闪而没。
可惜，本尊没来。
本想留一个，帅一点的前辈背影……
“第四速……出土。”
少女速度再涨！
此刻的她，已经用了全力！
已到两千丈！
“第五速，突破。”
鲜血自全身肌肤洒下，将那黑色斗篷染得猩红，少女望着最后千丈，说话好似都已经没了力气。
她的身体化作虚无。
再度出现，已经是两千四百丈！
逃之夭夭，风华灼灼！
恰道是，雅合霜容洁，非同雪体轻！少女这一剑，犹如破冰！
美好不过暂一瞬。
昙花一现。
“咳！”
她再度呛血，两千四百丈犹如天堑，再寸进不得分毫！
明明只差六百丈了……
咻！
一道贴满神符的剑芒，猛然自后方袭来。
那是灵剑山六品道剑，破晓！
伴随的是……御剑第一境，踏山。
陪伴于东方车前的三尺青锋在此刻共鸣，两剑齐出，终于破了两千四百丈，直达……两千五百丈！
此地的威压。
哪怕是九柱锻体强者锻天罡来了，也注定陷入泥潭！
“你……”
少女显然惊了。
此地连本尊都寸步难行，这剑？
陈一号，如何将剑递上来的？
她正想下意识回头。
“继续。”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
轰！
就在这时，破晓剑身上的神符炸开，其中威能再度暴涨。
两千五百丈的天堑，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东方车前不再犹豫，直入云层！
“我上来了……”
“这里没有压力了，好轻松！陈平安，你快上来……”
“醒来！”楚枫的声音，蓦然在东方车前脑海里炸响。
蓦然。
她感受到了无边痛苦，此地威压，是之前的数百倍！
东方车前一惊，只看见一颗明珠，朝着自己涌来。
“吃了它。”
东方车前根本没时间想，面对楚枫送来的丹药，无条件吃下。
蓦然。
压力骤减。
楚枫轻轻开口：“这叫避元丹，破除此地天元。”
天元。
本是围棋阵眼。
但在这里，代表的是类似瘴气一样的东西！
这也是，楚枫之前寻找避元晶的原因。
两千五百丈后，若无避元晶，人的压力感受将会被实质化放大！
可……
他炼制的避元丹，只有避元晶一半效用！
“继续走，我在你背后，别让我抗压。”
“你……”
东方车前愣住。
此时闻言，感受一番，刚刚的感动化作惊怒。
这小子！
把她当挡箭牌了！
原来躲在人背后，面对的压力，就可以小上那么一些！
楚枫轻道：“我这境界上来有些麻烦，你也用了我最后的神符，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又是最后的神符……
若是之前的小东方，定然会围着楚枫飞上两圈，埋怨他究竟有多少最后的神符。
可现在。
东方车前没说话，只当是默认，继续带路。
两千六百丈。
两千七百丈。
所幸。
每到一处，楚枫就能掏出乱七八糟的神符，帮她恢复身体。
直到……
“避元丹，快没用了。”
楚枫平静的声音淡淡传来。
但听在东方车前耳中，却是心中微沉。
这种废话。
按照陈一号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说的。
那么就代表……他也山穷水尽了。
此刻距离最高处大殿只有三百丈，近在咫尺！
“实在不行，我们得先下去。”楚枫无奈一叹。
身前的女子已经走不动路。
甚至隐隐有倒在他身上的意思。
而他自己估算了一下，就算动用神符，加上那一个后手……大概能到两千九百九十丈，没有余力破开最后那道天堑！
“若我本尊在……不，其实只要有四柱以上，我就能用出……第六速。”东方车前有些不甘地看了眼前方。
楚枫的手微微一僵。
少女顿了顿，依旧用毫无感情声音，细细道：“其实，我只是没取好名字，不想用而已。”
虽说声音像是没有感情。
但。
此语无疑有些刻意的俏皮，也不知是在安慰楚枫，还是安慰她自己。
可惜，一个月生死时速。
都……
结束了……
挺对不起这小子努力带着自己赶路的。
东方车前闭着眼：“你下去吧，我不走了。”
她确实是没机会了，不如留些最后的力气，将最后的记忆，传递回本尊。
除了，希冀本尊，最后三天不到的时间，能有机会来到此地外。
还有个原因。
至少……
这段经历，她暂时还不打算随着分身死亡，任其消失。
楚枫轻道：“第一速到第五速，霜雪，入棺，千年冰封，出土，突破，你取的名字，太难听了。”
这些名字，都很直白。
如同东方车前的性格，直白地在自述她的一生。
霜雪之夜被宁红霞寻得。
为了活命，不得不提前入棺。
再之后，千年冰封。
出土，突破，不言而喻。
少女蓦然睁眼，有些不可思议，本想询问‘你还没走’，然，如今扛着天大威压，不得不惜字如金，她只是轻道：“那第六速，你取个名？”
她终是鼓起勇气，满脸鲜血藏在斗篷之下，‘死前’，再悄悄看了眼后边儿的人。
身后男人，长衫飘飘，少女洒下的血液，倒是染在他的衣服上，白上飘红，像是雪山悬崖之上的孤梅。
除了有些贪小便宜外，不得不说，有一丝高人模样。
也有……记忆里，那黑甲将军模样。
挺帅的。
“第六速，三百丈。”
忽而。
一个声音自眼前男人胸腔吐出。
“嗯？”东方车前美眸微顿，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不由下意识低头，将脸上的血渍，用斗篷藏起来。
“三百丈……办不到了。”
她之前给神通取的名字，其实，都成功做到了。
可惜现在最后三百丈……怕是再没机会……实现。
“东方车前。”
楚枫却依旧直视她：“同为九御传承，同经岁月劫，同有以命换命者，今日……我楚枫，借你三百丈！”
男人气霄，壮志冲云！
哪怕是东方车前，都微微怔住。
而后莞尔。
“你……还是快走吧，这么狼狈，我不想被人看见。”
或许此刻有问道中期强者助力还有可能。
别开玩笑了，楚枫这区区大乘，如何借助灵气给自己，怕不是还没借就被抽干了……
轰！
一道浑厚气息，自楚枫体内升起。
磅礴如海，气势如虹，硬生生推开此地天元气！
这股气息来自，楚枫触摸的，那一面出现过楚长生的镜子！
连九尊都不知晓。
那次触摸。
几近相当于，三千两百年前的楚长生，与三千年后的自己对视！
东方车前再度看向楚枫，感受到他体内的气息，这一刻的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