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依旧保留着风的触感,江渚平复了下呼吸,脚步却是逐渐放慢。他单手叉着腰环顾四周,黑暗完全遮盖了每一处角落,原本只有十余米的出口,此时也坠入了一片漆黑中。
江渚伸出手臂,身体和脚下的土地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但除此之外,周身半米以外的所有光线似乎都被驱赶走了
“柯琳斯?格林?”
他试图轻声呼喊了同行者的名字,但却丝毫没有回应。江渚知道,自己一定是又着了那些白色眼睛的道了,不过好在目前还没有出现上次那样的袭击。
他握紧了手中的红色长剑,拦在身前,当作登山杖一样有节奏地轻轻点击着地面。锋利的剑尖每每都会刺入地面些许,继而轻轻转动一下。
随便选定了方向,如此前进了十余步后,江渚便立刻掉头,往回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剑尖刺入的痕迹看不见了!但是自己用长剑探路,依然能触碰到那一块凹下去的小坑
果然如自己所想,这些白色的眼睛所包含的“邪术”,应该至少跟视觉或光线有关!如果只是扭曲了光线让自己产生幻觉,那这些原本既定的事物是不会改变的,即使看不见,自己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触碰到。
有了标记的江渚心中安定了不少,他尽力向着一个方向摸索着前进,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没有袭击??
这倒不是江渚有多么期待遭到攻击,而是他本能代入了上一次遭遇白眼的情景,至少当时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
“诶?”
江渚转过头,目光看向深处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哪!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头升起,不似畏惧…也不似惊恐,而是一种吸引?
有什么在那儿!在等待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的江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但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自己在做什么!一想起刚刚不受控制的状态,江渚便是一阵后怕,这一定是白眼邪术的陷阱。
想及此处,他便忍下心中的异感,继续朝着之前的方向标记前进。只是越走他越感觉不对,按理说进入房间之前,整座房间的尺寸他已经有了估计,自己无论是站在房间的哪一处,走了这般许久,也该触碰到墙壁了!
但如同真正踏足于一片虚空之中,江渚感觉不到这条路的尽头,也找不到自己的方位,唯一能察觉到的地方,便是那片隐藏在黑暗中的异样感来源了。
“奇怪…明明我已经保证了前后的标记和我在一条直线上。”
江渚心下有些焦急,他已经困在这片黑暗中很久了。好在之前身后的那群黏合怪物并没有追来?或者说自己早已不在那座房间了?
思前想后完全没有结果的江渚,还是鬼使神差地向着那处让他十分在意的地方走去。
即使是陷阱,也只能拼一把了!但越是靠近,江渚越能从中感到强烈的吸引力。
似乎,它在呼唤着自己……
黑暗逐渐淡去,随着江渚一脚踏出,周边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
“这是…?”
四根石制的廊柱撑起了这间不大的殿堂,青石砖块所排列出的各异图案,规整地分布在墙壁上,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石殿正中央的小型祭坛了。
坚实的青石基座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直线和大片光面之间仅仅能看到些许镂空的奇怪几何体。
江渚的目光警惕地在四周扫过,晦暗的石殿里,只有祭坛前那几根长明的烛火在微微晃动,除了自己外便再无一人了。
他握着长剑,缓步向着祭坛走去,左手拇指也在不断抚摸着食指上的戒指。面前这座祭坛,莫非就是小牧师口中所说的“原始宗教”?
他咽了咽口水,一步步踏上台阶,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怪异祭坛,祭坛上方空无一物,但边角却刻印着数个奇怪的几何体。
江渚从未见过这种几何体,或者说它绝对不可能存在,怪异但却精致,似乎是诞生在无数的巧合之下。
然而下一刻,祭坛突然闪烁起耀眼的白光。江渚还未有所反应,便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尽力眯起双眼。
白色的光芒里,不断有黑色的线条出现,又很快被截断。江渚眨了眨眼,初时那种刺目感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周身的一切都仿佛被白与黑所笼罩。
江渚的目光紧随着一根初生的线条,随之拉长、转移,又顺便断成两截,再到它与同类相遇,重新链接成新的线条。
损毁与重生,这些黑色线条仿佛有着莫大的毅力,在不断碰撞、内耗中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原来如此…”
有些失神的江渚楞楞地看着白光里,那建立在无数不可能之上的几何体,但瞬间白光褪去,江渚却感觉到双眼一阵刺痛,半蹲着捂住了眼睛。
一时间,大量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尖锐的爆鸣声后,一幅幅怪异的景象在他紧闭的眼前连续生成,动起来的图案跳跃闪烁,不合常理,但又似乎无比正确。
不知过了多久,江渚因呼吸急促而疯狂咳嗽起来,汗珠顺着他的额间垂下,滴在青石台阶上,又转瞬消失不见。
“破坏与重构之神…”江渚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他并没有见到这座祭坛所祭祀的“神”,但却又对其无比了解。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江渚很不舒服,他扶着脑袋站起身,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石柱。
江渚那黑色的眼珠一瞬间化为了白色,眼前的石柱仿佛变成了无数交织在一起的线条,在跳动,又维持着平衡。
“这就是邪术吗…?”有些后怕的江渚连忙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似乎得到了些古怪的能力,或者说是那名“神”将其赠与了自己。
江渚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或者激动,柯琳斯的话他并没有忘记,这些原始宗教数千年来即便再销声匿迹,也从未断绝过。
不断有人涉入邪术,也不断有人陷入疯狂。江渚从不相信,会有无故的赠与,毕竟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虽说暂时想不通对方为何会盯上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邪神赠与的能力会有什么副作用,但至少短时间里自己还有价值。
他长舒了口气,慢慢走下祭坛,现在还是抓紧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