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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穿越初期。

为救聂政而稀里糊涂闯入韩国官场的穿越者,彼时刚刚无意中救下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韩屯蒙,受封中大夫。

侠累被刺身亡,严仲子志得意满地出现在韩都,意图寻找太子兑现诺言,好使自己重返中枢。

然而面对举国哗然、外敌觊觎,韩屯蒙为挽救危局,决定对严仲子杀人灭口。

刚刚被封为中大夫的俱酒,其实并不得韩屯蒙信任,但他是一副干干净净的白手套。

韩屯蒙决定借俱酒这个背景清白的人,干掉严仲子,然后再寻机除掉俱酒,将侠累被刺的真相彻底埋藏。

故事的发展也是按这个思路走的,俱酒先是被派去除掉严仲子,随后汾陉生变又被派去侦察。

韩屯蒙的本意是借刀杀人,让俱酒这个羸弱少年,在战争的绞肉机中灰飞烟灭。

但没想到,俱酒以炮灰体质,练成了人间大炮,走上了开持人生。

作为穿越者,俱酒对韩屯蒙的心思一直心怀警惕,毕竟他是晋国出身,又身在韩国。

俱酒在责令严仲子自裁以后,迅速在严仲子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太子与严仲子之间往来的数件帛书,记录着太子勾结严仲子的清晰证据。

这本来是严仲子留的后手,用来要挟太子的。没想到自己无福消受,于是全部落到了俱酒手中。

彼时的穿越者,根本看不透自己的人生走向,为了自保,他将这些密件,偷偷藏了起来,以待有朝一日,或有用处。

韩屯蒙始终没有找到将俱酒除掉的机会,反而被太宰欣找到破绽,趁机刺了俱酒一剑,成功离间了韩国君臣关系,也解了郑国覆灭之危。

穿越者不带大纲,东逃西窜,左冲右突,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处容身之地,然后的发展思路才清晰起来。

但寻到些帛书,却被藏在了阳翟,直到今天,被别有用心地交到了韩山坚手里。

当年侠累不明不白地死了之后,他多年来在朝中培养的死党并不甘心失败,其中就包括死忠韩山坚。

收到汉侯俱酒的超级大礼,韩山坚又悲又喜。悲的是:恩相侠累,果然为奸人所害;喜的是:韩屯蒙的犯罪证据终于掌握在我手里了。

韩山坚静静地坐在那里,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杀害恩相的仇人,是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韩国国君。这个仇,能不能报?敢不敢报?怎么报?

在这个复杂的思考过程中,“三家分晋”的所造成的以下犯上、臣夺君位的恶劣影响渐渐发挥了作用。

韩国,作为晋国的卿族,敢于将旧主分干吃将。这种行为不仅给诸侯开了个坏头,做了坏榜样,在自己国家内部,也产生了潜移默化式的影响。

君者盘也,盘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

国君如果是个盘子,那么他的臣属与国家,都是圆形的;国君如果是个盂,那么他的臣属和整个国家,将都是方形的。

国君做过的事情,臣子自然而然便会上行下效,如法炮制。韩氏当年种下的恶果,已然在自己的国内悄然发芽。

韩氏能参与三分晋国、杀晋幽公、驱晋孝公,那么韩氏的臣子,同样可以以下犯上,何况韩山坚还有着确凿的证据。

强烈的复仇理念下,韩山坚的思维已经出现了偏执化,他越想越认为自己站在正确的一边,站在正义的一边。

为侠累复仇,就是为韩国纠偏!

在韩屯蒙这种刺杀重臣的君主领导下,韩国必然走向衰败。干掉韩屯蒙,扶植新君上位,就是帮助韩国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韩山坚终于打破了思想上的禁锢,为自己的得分行动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和不竭的动力,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真情为。

解除了思想上的禁锢,占据了正义性的道德高点,接下来就是缜密的行动了。

刺杀一国之君,不仅要有正义性,更要讲究策略。

韩山坚的思路分三步走:

首先,攫取相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韩国相国,掌握大量可为我所用的资源与便利。

其次,寻找外援,外援就是同样出自侠累死党、始终不受重用、天天提心吊胆怕被清算的将军韩弱。

刚才,韩山坚已经给韩弱写了信,现在有证据,相信更能说服韩弱一起行动。

第三,替天行道,拯救韩国,以相国之位,行废立之事。

当晨曦盖过屋内的烛光时,韩山坚的意志更加坚定起来,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眼中两道光芒贼拉拉地亮!

韩山坚伸了个懒腰,突然从宽大的袖管中,掉下一样东西。

他低头一看,赫然是那封汉国来信,写着“申子敬启”的神秘龙纹信封。

韩山坚本来已有困意瞬间消失,他立即将信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紫金封泥,从中取出一张薄如婵翼的纸来。

“襄城一别,颇念先生。若无当初碎玉之寓,焉有汉国今日之兴?江水汤汤,不及先生图远虑长;巴山巍巍,可证朕求贤之切。蜀中沃野似锦,静候先生如椽之笔;天下大事堪歌,朕待先生鼓瑟吹笙。”

下面落款:襄城旧交、天子藩臣、汉侯俱酒。

信中极尽感恩之情,尽露求贤之意,且言辞切切,语出肺腑。显然这是汉侯在挖韩国的墙角啊!

最令韩山坚感兴趣的是,信中提到的“碎玉之寓”,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隐情呢?

嗯,值得怀疑。

本来申不害是相位的有力争夺者,也是韩侯屯蒙的铁杆死忠,但这封信在手,一切必将迎刃而解。

这就叫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想见娘家人了来了舅舅,晨光从窗棂的缝隙照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柱。

光柱斜斜切过韩山坚的脸部,隐藏了他所有的面部,只将嘴角上扬的动作鲜明地表现出来,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慢慢张开了一张狞笑之唇。

同样的光柱照向申不害,一大早,他就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汉使赤八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