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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酒一时渡不过涪水,当然也没闲着,派遣出小股部队,对周边的小城池尽数平定,一边补充军需,一边开仓放粮,收买民心。

并且派员大肆宣传“纵目王救蜀”的神秘理念,轰轰烈烈地开展解放奴隶和土地革命,将整个涪水西岸搅得一片沸腾。

早期归附的蜀军,特别是在剑门隘口见识过“纵目神器”的一帮人,此刻已然成为“纵目王”的忠实拥趸,并在一路南下的事业中,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

他们以“提前解放”的身份为荣,心怀慈悯地、不厌其烦地宣扬着“纵目王降世”、“纵目王救蜀”的理念。

成为解放奴隶和土地革命的最大推手,并且这支队伍的人数还在滚雪球般地扩大之中。

这就是俱酒的“蜀人治蜀”理念迸发出来的巨大能量。

战国时期打仗,双方对峙个半年一年的很正常。但六万多人马,老在这涪水岸边耗着,绝非好事,俱酒心急如焚,不停地派人沿涪水上下游打探,寻找渡水之法。

聂政所部驻扎在涪水上游,所部制作了几条简易竹筏,想要进入涪水试试水之深浅,但都被对岸蜀军以及游弋的船只射回。

这一天,聂政带领亲兵又沿涪水巡察,这时有一老者从山道之上行来。

聂政见了,主动上前问道:“老丈请了!”

老者见聂政一身戎装,相貌英武,连忙还礼不迭。

聂政问道:“老丈居何处,今欲何往?”

老者道:“小老儿久居于涪水岸边,以打鱼卖柴为生。今日前往村社,分得土地而归。纵目王降临,蜀民有救啊!”

聂政闻言点头,公子的这些政策果然厉害,分田分地,还人自由,民心归附,可当十万天兵啊。

聂政道:“老丈分得田地多少?”

老者道:“每夫授田百亩,小老儿家中尚有一子,故而得田二百亩,社首三老已丈量完毕,即日开始秋杀。”

聂政道:“然则老丈之前打鱼为生,何不重操旧业?”

老者道:“往昔小老儿无地,只好打鱼。今纵目王授田于我,当然以耕田为主,打鱼为辅。”

“况且,小老儿之船亦被官吏抢走,打鱼之事,势不能为呀!”

聂政微微一笑:“纵目王在,老丈有田;若葭萌重返,老丈之田或不长久啊!”

老者怒道:“纵目王,天神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日即可推翻蜀王,将军何有此忧?”

聂政道:“纵目王今欲攻下涪城,确保老丈之田可耕万世。然则不能渡河,故有此忧。”

老者闻言哈哈笑了:“欲渡涪水,此事易耳。蜀军重兵盛守之地,尽其浅者也;所简守之地,皆其深者也!”

聂政闻言,恍然大悟。探究涪水的深浅,看蜀军的布防就知道了。哪里重兵把守,哪里就是浅水区;哪里防守不密,肯定就是深水区。

怪不得他这一路巡来,发现对岸蜀军,有的地方重兵把守,有的地方则轻描淡写,原来为是水深水浅的缘故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数万大军竟然不能参透,要依靠老者一语道破,聂政不由大惭。

聂政立即与老者把臂而坐,对沿岸的水文地理情况进行了详细了解。

老者之前备受蜀国官吏及大小贵族欺压,一家人居无定所,耕无其田,只能靠水吃水,打鱼为生。

就这样,大战前夕,赖以生存的小舟还被涪城官吏没收了,一家人简直活不下去了。

正是纵目王所率大军南来,在蜀国民众中开展的“解放奴隶”与“土地革命”两大政策,使老者一家看到了生的希望。

纵目王为救蜀而来,万千类似老者这样的、受到新政策泽被的蜀人,出于内心朴素的利益观和善恶观,自然愿意帮助纵目王。

因为,帮助纵目王就是帮助自己!

老者一语道破了涪水的秘密,同时将自己了解到了水文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聂政,使聂政如获至宝,顿时有了渡水作战的想法和计划。

聂政快马返回中军大营,参见公子俱酒。

刚到大帐外,就见重兵把守,护卫森严,怀木上前道:“聂大将军,一路辛苦啊!”

聂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怀木一拳:“木头老五,你特么的学坏了,这是奚落聂政呀!”

怀木低低一笑,二人在俱酒身边,密切配合,友情甚笃,故而一见面,就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聂政道:“政有紧急军情,欲见公子。”

怀木道:“恐怕不行,涪城来使,正在帐中。”

聂政惊了:“涪城?蜀军?葭萌?”

怀木道:“不错,正是蜀国王子葭萌之使。”然后左右望了望,又低低地对聂政道:“为议和而来!”

聂政面色惊疑不定,公子率军在蜀国大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蜀人竟然心甘情愿地来议和?打死老子也不相信!

帐内,俱酒头戴金面具、手持金权杖,就差两个望远镜了,完全是一副“纵目王”的打扮。

蜀使甫一进帐,就扑通一声给跪了!纵目王在蜀人心目中地位太高了,这是蜀人信仰体系中的最高神只啊!

俱酒心中那个受用啊,甭提了!怪不得这么多人愿意成神,成神受人尊崇,顶礼膜拜啊!爽!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和声细气地命蜀使起身,听取了使者战战兢兢带来的、王子葭萌的口信(没办法,蜀国没文字,巴蜀图语俱酒也不认识),听了蜀国议和的条件,看了蜀使带来的珠宝礼物,不置可否。

俱酒缓缓地道:“贵使,暂且到偏帐歇息,兹事体大,容某与众将议定,再回复贵使。”

聂政急急忙忙走进大帐:“公子!”

俱酒道:“政兄来得正好,某正想召集诸将议事。”

俱酒一直称呼聂政为“政兄”,聂政多次推辞也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

聂政道:“公子,政已找到了渡河之法。”

俱酒眉毛一挑,眼神一亮:“哦?”随即投来了征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