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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铁勒川入王庭,孙成盛玩阴招

继锡林勒格之后,随着离皋城的沦陷,云连勒格也宣告失陷,此消息传来,北蛮王庭朝野震惊,这比起当年丢掉项州的震动还要大,半年时间,接连丢掉两大勒格,即便耶律原对孙承盛和慕容灼灼再有信心,此时也难免着急了起来。

耶律原严令慕容灼灼必须彻底消灭定州军,如不能除掉宁延和定州军,那就提头觐见。

这可以说是耶律原下过旨意中,言辞最为激烈的,足以看出南边两大勒格丢了后,耶律原心情极为不爽。

寒季马上就要到了,空气中透露着阵阵寒意,云连勒格失陷,魏怀英战死后,董长陵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没有跟着慕容灼灼大军南下的董长陵带着一众手下来到王庭外的官道上。

他在等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安静的地面突然晃动了起来,一开始力度很小,最后震动幅度越来越大。

地面的晃动让董长陵紧闭的双眼慢慢睁了开来,冷风吹过,官道的尽头,一面黑色大旗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黑色灿旗飘着七条尾带,上面是用北蛮文写的铁勒二字。

铁勒军旗的背后,是一群铁甲洪流,黑甲森森的大军缓缓出现在官道上,这是一群单是看一眼就让人感到后脊发凉的威武之师,是北蛮军中的神话,是所有骑兵的梦魇。

铁勒屠!

一支创造过奇迹的重骑兵!

铁勒屠前锋抗纛大将来到距离董长陵只有十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身后铁勒屠便齐刷刷的停止了前进。

董长陵饶有趣味的看向面前的铁勒屠大军,只见铁勒屠大军齐刷刷的退向两边,留出一条小道,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秃子穿着及其肥硕的铠甲缓缓出现在董长陵面前。

这老秃子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和身边这些精壮将士相比,他这肥壮体型显得格格不入。

这老秃子就是曾经让的大汗耶律容光都忌惮三分的铁勒家家主铁勒川,铁勒屠的缔造者和掌管者。

除了大汗耶律容光崩逝那天外,这老秃子已有三四年未曾踏入过王庭地界了,而今天这老小子能出现在王庭外,还真是让人意外。

董长陵微微一笑,冲着铁勒川行礼,“铁勒上主,你我多年未见,不知近来可好啊?”

“好?”铁勒川声音洪亮,说起话来脸上的肉就不由自主的上下蠕动,“要是过得好就不会来王庭了,你说你们这帮少壮派,怎么打着打着就打到自己地盘上了,还丢了云连和锡林,我这一身老骨头要是再不来,过个冬,明年奉朝军队就要杀到我锦北城城下了。”

董长陵依旧脸上挂着笑容,就好像听不到铁勒川的冷嘲热讽一样,“铁勒上主说笑了,只要您的铁勒屠能出手,不管是项州军还是定州军,亦或是在东边的北地军,都不足挂齿。”

铁勒川在副将的搀扶下翻身下马,大腹便便的铁勒川来到董长陵面前,沉声说道,“听说魏怀英的狮虎铁骑全军覆没了,是栽到了宁延这小子手中,是吗?”

“正是。”董长陵点了点头。

“当初让他活着离开长鹰勒格真是一个错误啊。”铁勒川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眼神中满是杀意,“这小子现在在哪?”

“半个月前还在弘农,根据慕容将军的情报来看,他带着定州军一路往西,像是要进西茶山。”董长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铁勒川并肩朝着王庭走去。

铁勒川露出狐疑表情,“西茶山,寒季进山,这小子是想在山里躲过冬,准备明年再战,这是要和汗国死磕到底了啊!”

董长陵点了点头,“慕容将军也想到了这点,正派军全速西进,拦截定州军,阻止他们进山。”

铁勒川略微皱眉,“追能追上吗?慕容灼灼和宁延的交手军报我都看了,这慕容灼灼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啊,一招声东击西就把他骗得晕头转向,我敢保证,慕容灼灼的追击都在宁延算计之中,寒季之前,他怕是追不到定州军了。”

“铁勒上主如此笃定?”董长陵疑惑一笑。

铁勒川冷哼说道,“我若是慕容灼灼,就不会盲目去追宁延,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既然宁延定州军抓不住,那就打能逮到的,锡林勒格边境不是有一支禁卫军吗?只有十万人,集全部兵马可轻松取胜,宁延的四路北征大军丢失一路就等于少一臂膀,慕容灼灼也少一掣肘,至于宁延要进西茶山,任他进去就行,只需在封锁出山要道,不让他们出山,只要他们出不来,就威胁不到我汗国,至于那西茶山,他爱待多久待多久,一辈子不出来都行,我们又不是耗不起。”

董长陵听着铁勒川的话,仔细思索后说道,“封锁西茶山出口一计慕容将军已经着手准备了,西茶山出口往北在壶腔勒格,需要耶律长齐少主帮忙,往东的出口就是云连勒格的出口,慕容将军亲自领军封锁,往南那就是土龙山了,对我们来说无伤大雅。”

“既然慕容灼灼想到了封锁出口,那为何还要执意西进?”铁勒川疑惑问道。

董长陵感慨道,“宁延是慕容将军一生之敌,若不能将其击败,慕容将军愧对三军啊。”

“哼!”铁勒川不屑的摇了摇头,“靠个人恩怨统帅三军?慕容灼灼还真是不如他那个病秧子老爹。”

“铁勒上主,您的三万铁勒屠既然愿意参战,那您打算如何出手?”董长陵岔开话题,直接问道。

铁勒川悠哉游哉的走着,此时的两人距离王庭已经越来越近,铁勒川哈哈大笑,拍了拍董长陵的肩膀,“节度使,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铁勒川不是慕容灼灼,三万铁勒屠如何作战我自有谋算,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就行。”

董长陵停下脚步,沉声道,“铁勒上主,如今奉朝上下一心,四路齐进,我汗国若还是各自为战,不加配合的话,那岂不是很快就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狮虎铁骑出现;我董长陵斗胆建议铁勒上主将铁勒屠与我狼骑配合作战,如此,方能应对目前汗国之危机局面。”

听到董长陵的话,铁勒川申请略微不爽,“董长陵!我若不是为了汗国,就不会听你一面之词就带着全部家底南下了,慕容灼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要指挥我?哼!就算是他慕容宝玉在这里,也不敢说这话,要想指挥我手中的三万铁勒屠可以,拿战绩说话,打赢宁延,三万铁勒屠任他调遣,否则,绝无可能。”

铁勒川头也不回的朝着王庭走去,董长陵无奈摇头,回头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无奈摇头。

。。。

北蛮王庭。

得知铁勒川带着三万铁勒屠南下作战,王庭内部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高兴的自然是耶律原和少壮派,有董长陵从中牵线,虽说铁勒川还是不愿意交出铁勒屠的指挥权,但只要能帮助他们一同对付宁延,其余都是小问题。

至于不高兴的,那自然就是北蛮八王了,铁勒氏和慕容氏一样都是外姓大族,这些年东边的铁勒川和南边的慕容宝玉大权在握,一个是南部边防重镇上主,一个手握汗国最强战力,如今他们两家坐到了一张板凳上,他们想要一点权力就更难了,到最后整个汗国谁还记得他们耶律氏啊。

国相孙成盛府邸,董长陵坐于孙成盛对面,两人身侧就是汗国南部舆图,身边的下人时刻按照最新情报更新舆图,如今的舆图上,锡林勒格和云连勒格已经变成了中原奉朝版图的颜色。

孙成盛抿了一口茶,沉声道,“铁勒川去大明殿见大汗去了?”

“是,这个时候铁勒川能伸出援手,大汗很是高兴,所以就留着他多待一会。”董长陵颔首说道。

孙成盛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徐徐说道,“铁勒上主是聪明人,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年慕容上主久病在床,锡林勒格大小事务都在那个叫慕容隼的年轻人身上,随着慕容隼战死,锡林勒格覆灭,慕容家声势大跌,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慕容灼灼了,这次中原奉朝四路大军北上,少壮派又经历了八王暗中挑事阶段,实力大不如前,这个时候若是慕容灼灼倒了,势必会动摇汗国根基,他铁勒川就算在看不上慕容家,也不能放任汗国衰亡,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汗国衰亡,他铁勒家也不会好那去;说白了,他帮慕容灼灼既是帮汗国,也是在帮他自己。”

董长陵端起面前的茶杯,点头说道,“国相言之有理,铁勒屠参战是会减轻慕容将军的压力,只是,这宁延的定州军着实不容小觑,五万人的狮虎铁骑一夜覆灭,这还是项州军,禁卫军和北地军没有参战的情况,如果四路大军合为一体,那画面不敢想象啊!”

孙成盛凝眉说道,“老夫早就说过,汗国要想南下,关键就是奉朝北部三州,奉朝天子与宁家不和,这对我汗国而言是极其有利的,土龙山重创项州军就是依托于宁家孤立无援才能成功,要是让奉朝各路大军联合起来与我汗国交手,那胜负就不好说了。”

“如今的四路大军便是如此。”董长陵到嘴的茶水在听到孙成盛的话后怎么也喝不下去。

“可是,据我所知,这禁卫军本是奉朝皇帝拿来对付宁延的,不知为何却站在了宁延这边,奉朝所谓的上下一心,合力北征,其实是被迫进行的,宁家和殷都根本不是一条心,也不可能一条心。”

孙成盛说完,起身来到左边的墙壁前,伸手拉开拉开一缠着的绳结,“哗啦!”一声,一张布昂舆图从天而降,出现两人面前。

是一张大奉地图!

董长陵看着面前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孙成盛对未来汗国五十年发展的畅想,而这个畅想的最后一步便是扬州泪罗江出海口。

“国相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君臣不和,来助我汗国度过此劫?”董长陵脑子转得很快,起身后直接说道。

孙成盛笑了笑,“还记得白狼川一战我交给慕容将军的那张军事布防图吗?就是一个在殷都朝堂的大人物秘密送来的,如今宁延拿下狮虎铁骑,接连攻克我汗国两大勒格,在奉朝定是风头无二,我想那个大人物听到这些关于宁延的话是肯定坐不住的。。”

“可是他们坐不住也没办法,禁卫军已经倒向了宁延,他们手中没有一兵一卒,那什么制约宁延?”董长陵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到殷都有对付宁延的好办法。

“董节度使,谁说一定要对宁延下手了?”孙成盛眼神中闪出一抹狠辣神色,“不管动了谁,只要宁家能后院起火,那宁延就一定无法全身心投入战场,并且会与殷都矛盾越来越深,到时候宁延别说心甘情愿的扛着奉朝黑旌旗了,临阵倒戈,发兵南下都不是不可能。”

董长陵皱起眉头,语气中略有不悦,“国相的意思是对宁家动手?”

“宁延的妻儿都在定州苍同城,宁延北征一定带走了大批精锐和高手,那留在家中的就没有多少,我们只需派遣一支使者,进入殷都,说服那个大人物对宁家动手,一旦成功,汗国之困可解。就算失败那杀手也不是我汗国派去的,与我等无关,宁延只会将怒火撒在殷都身上,之后也无法在完全信任殷都;所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对我汗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孙成盛捋着胡须说道。

“国相此事万万不可!”孙成盛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民间尚且有言,祸不及妻儿;您乃一国之相,岂可做出如此小人之举,战场之上计谋百出是战场博弈,这在背后捅伤人妻儿算什么?传出去无论胜败与否我汗国都是自取其辱啊,国相,此事万万不可!”

孙成盛并不意外董长陵会这么说,但他很显然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董大人,你是行伍出身,自带军人正气,这很正常;但老夫不一样,老夫是汗国国相,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汗国,只要汗国安然无恙,老夫可以不择手段。”

这话说的董长陵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孙成盛最后接着说了一句,“汗国之名在老夫名誉之上,不管何时,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