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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风起月关 > 第778章 壶腔勒格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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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延既然是北征,那就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开战之前先是让徐天亮和顾毓棠全力筹集军费军资,让刘家商会前往江南购买军粮和军备物资,这机关术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宁延如此大手笔的购买机关术和人偶,不用猜就知道宁延要干什么,作为表哥的霍萧自然是全力支持,不要宁延一两银子将墨家机关术尽数相赠,并且发动墨家弟子日夜赶工赶制军队最为紧缺的连弩和弓床。

而这次的离皋城之战就是墨家机关弩在北蛮战场的第一战,长矛一样的钢矢穿透力极强,建造之时霍萧就说过,这机关弩对骑兵杀伤力极大,尤其是重甲骑兵,重甲骑兵冲阵讲究阵列统一,密集前冲,机关弩巴不得你人密密麻麻的往前冲,一箭射出,直接穿成糖葫芦。

谷口处尸横遍野,三五轮齐射过去,死伤的狮虎铁骑就高达三千余人,看的旁边的孟佑达心中一阵刺痛,“前面有埋伏,全军停止进攻!”

看到谷口处尸横遍野,身后的狮虎铁骑也逐渐冷静下来,拼命的勒着战马缰绳,眼睁睁看着神虎军将士跑进去也不敢去追击。

战场中心的魏怀英还在和司徒景春缠斗,司徒景春看到身后将士几乎全部撤出,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没有接住魏怀英迎面而来的这一刀,一刀劈来,力道极大,司徒景春借力向后窜去,整个人腾身而起,稳稳落在身后的战马上。

战马嘶鸣,司徒景春回头轻声一笑,“老东西,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司徒景春便带着一众神虎军将士扬长而去。

魏怀英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刀往地上一杵,当即就要上马追赶,好在旁边的孟佑达赶了过来,“大人,不能再追了,山谷里有伏兵,狮虎铁骑可是我们云连勒格最后的底牌了,不可再有不必要的折损了。”

听着孟佑达的话,魏怀英才将目光放到面前的谷口处,看到这么多狮虎铁骑的将士牺牲在谷口,魏怀英更加上火了,“一群狗东西,等慕容灼灼到了,有你们好受的,尤其是和我动手那小子,老子非得把他抽筋扒骨不可!”

在魏怀英气急败坏的怒吼时,司徒景春带着神虎军的将士已经退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

司徒景春勒马停下,回头看去,沉声道,“谷口的机关弩撤出了吗?”

身后副将拱手道,“回将军,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部撤了出来,机关弩无一损失!”

“好。”将岳光剑收回剑鞘,司徒景春沉声一笑,“走吧,公子他们这会估计都到边境了,我们也赶紧追上去吧,这魏怀英一时半会的是追不上来了。”

“是。”

司徒景春一声令下,神虎军将士纵马疾驰,朝着北方扬长而去。

此时的魏怀英还在等着慕容灼灼来合围身在弘农的宁延,神虎军的这次碰撞更让他坚定了宁延和定州军就在弘农的想法,回到离皋城后,魏怀英就给慕容灼灼写信催促他快点赶路,准备合围宁延。

。。。

壶腔勒格边境。

这段时间南边不安宁,锡林勒格沦陷后,好多北蛮百姓拖家带口的来到了壶腔勒格,壶腔勒格和其他勒格不一样,这块地方是先大汗耶律容光给他最疼爱的孙子耶律长齐的封地,虽然也是北蛮勒格,但其实这块地方的军政大权都在耶律长齐手中。

在管理地方政务上,耶律长齐要远胜其他勒格上主;北蛮黩武,百姓生活水深火热,繁重的赋税让整个国家百姓苦不堪言,但是在壶腔勒格,百姓们的生活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耶律长齐顶着国相孙成盛的压力,减免了大量百姓的赋税;同时壶腔勒格有他十万大军,为首将军名为公史鼎,是大将军公史庭的弟弟,先大汗走后,耶律原即位,耶律长齐有了竞争太子的资本,靠着先大汗的庇郁,将公史庭带入了北蛮王庭,成为金甲卫的一员,公史庭走后,这壶腔勒格上将军的位置自然落在了公史鼎身上。

十万壶腔大军自从耶律长齐建立时就收到朝中多方势力觊觎,八王说客几乎把他家的门槛踏烂了都没有让这个小少主松口,至于少壮派那自是不用多说,董长陵多次劝说都不了了之,用耶律长齐自己话来说,他的十万壶腔大军是为了保护壶腔勒格的百姓而创立的,全军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百姓,至于其他事他们壶腔大军看都不看一眼。

说起来,宁延和耶律长齐交情还算不错,两人因为一壶青梅酒而结缘,若不是为了大局,他也不想将部队带入壶腔勒格,更不想将耶律长齐卷入战争中。

不过在进入壶腔勒格后,宁延严令麾下军队注意行军,绝不可做出伤害百姓之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壶腔勒格的百姓像往常一样走出帐篷,准备去牧场放牛羊,这些天南边一直在打仗,他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战争波及到他们悬壶勒格,到时候他们这些牛羊该怎么办啊!

当他们走出营帐时,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支铁甲森森的队伍正井然有序的从自家牛羊圈前经过,铁甲森寒,身披铁甲的大军走过时还会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听的人直发怵。

老人走出大帐,怯生生的看着路过的大军,这一身的铁甲和他们平日里看到的壶腔大军完全不同,大军驶过时扬起的旗子上明显是南边奉朝的文字,这是南边的中原奉朝打进来了?

为首的将军是个大光头,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大光头单是看一眼就让人冷汗直流,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光头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充满肃杀气息的眼神,一眼就让老人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光头将军冷哼一声,继续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老人如释重负,朝后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的大军如同长蛇一般蜿蜒在广袤的草原上,看的人目瞪口呆。。。

陈令枢和宁延一道走在壶腔勒格的草原上,蓝天白云,牛羊成群,水草丰茂,河流密布,策马走过,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不少,要不是因为身后还跟着十几万大军,陈令枢真以为他这是来游山玩水来了,空气中弥漫的是久违的雨后春草味。

陈令枢摇着自己的折扇神色轻松的说道,“公子,没人会想到在慕容灼灼和魏怀英的前后夹击下,我们会北上进入壶腔勒格,想必这个时候的慕容灼灼还在小心的打探弘农军情呢。”

宁延笑了笑,“先生这招高明啊,让神虎军断后,做出一副我们在弘农大量驻军的情况,将机关驽布置在离皋城外,魏怀英就断定我们要对离皋城动手,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离皋城的时候,我们突然北上,当真是奇招啊。”

“哈哈。”陈令枢捋着自己的长须笑了笑,“下棋讲究走一步想四步,甚至五步,这一步虽然妙,但好戏还在后面。”

宁延不由得发出感慨,“先生大才,有先生从旁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啊!”

“公子谬赞!”

宁延环顾四周,突然一笑,“距离壶腔勒格的龙抬头不远了吧。。”

“公子,就在前面!”

。。。

壶腔勒格,悬口城。

公史鼎一大早起来就接到了边关急报,在边境处发现大量中原奉军,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这个时候怕是已经进入了勒格腹地。

公史鼎着急忙慌的拿过军报,马不停蹄的朝着耶律长齐的府邸走去,好巧不巧的时,就在三天前,耶律长齐刚刚回到壶腔勒格,北蛮王庭因为锡林勒格被丢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耶律长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回壶腔勒格躲一躲,刚好轻松几天。

耶律长齐的府邸是很典型的中原庭院式的构造,方正的大院,八柱大门上挂着耶律二字,庭院里面是回廊楼阁,假山流水,很是恢宏。

公史鼎绕过走廊终于是抵达耶律长齐的书房,耶律长齐起的很早,在书房里研究书法,平日里遇上不顺心的事,他都会写写书法磨练性子。

“少主,属下有要事禀报!”公式鼎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着急的说道。

“进来吧!”耶律长齐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

公史鼎进门后,将手中军报双手奉上,着急说道,“少主,南边急报,一支中原奉朝的军队进入了我壶腔勒格境内,人数大约十二万左右,目前行踪不明,属下已经派斥候去打探了,但从他们行军速度来看,应该已经抵达悬河附近。”

正在写字的慕容灼灼猛然停下,面前价值不菲的宣纸上很快出现一大团墨渍,耶律长齐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在笔架上,凝眉来到公史鼎身边,拿起他手中的军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从云连勒格来的,这不就是宁延的定州军吗?”

“属下也猜到是定州军,少主,我这就去拦截,然后他们知道我们悬壶勒格不是那么好进的。”公史鼎沉声说道。

耶律长齐摇了摇头,“宁延的定州军进入我悬壶勒格两天了才被发现,一路上路过无数草场却没有一个人吱声,你不觉得奇怪吗?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定州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无一活口,百姓来不及向周边军队求援;这第二嘛,就是他们秋毫无犯,路过草原的时候百姓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或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也就没有在说什么,公史将军,你觉得定州军是前者还是后者?”

公史鼎想了想,拱手说道,“边军斥候说定州就所过之处,牛羊成群,百姓依旧。。。”

“不过这宁延既然来了我壶腔勒格,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在中原这叫来者是客,我们做主人的不能怠慢了人家。”耶律长齐一边说一边走出书房,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头顶像一匹奔跑战马一样的白云,笑着说道,“去悬河,会客!”

辽河自北南下蜿蜒千里,给北蛮带来了辽河平原;这悬河虽然不像辽河这样蜿蜒千里,但流经壶腔勒格时同样给他们带来了广袤的壶腔草场,甚至往东出境还滋育了不少长鹰勒格的草场。

壶腔勒格的悬口城就是出自悬河,意为悬河出口之城。

但是过了悬口城后,悬河就不能叫河了,而应该叫做小溪。

宁延和陈令枢穿过草场,顺着脚下溪流一路往前,很快就听到了河水奔流而下的哗哗声,声音聒噪嘈杂但却气势十足,有千军万马震寰宇的气势,更有大河东流奔入海的气魄。

越往前走,河水东奔的声音越大,小溪的尽头是一处山崖,溪流悬挂而下,而在山崖的隔壁,竟是一气势如虹的雪白长瀑。

千丈长瀑汹涌而下,旁边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沃野草场,唯独这块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山崖,宁延勒马靠前,俯瞰而下,雾茫茫的一片。

飞瀑东奔跃千里!

这瀑布也是有意思,从草原倾泻而下时,这山崖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在落瀑之处朝九天之上转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这就让悬河奔流而下形成瀑布时,水流得先向上翻涌一段,站在宁延这个位置看去,这条千里长河就像一条银白巨龙一般,在落瀑之处腾空而起,而后一头扎落水下。

这用四个字可以概括——蛟龙入海!

宁延站在原地感慨道,“怪不得是龙抬头呢,如此看去,倒真有水龙抬头的意味。”

想到什么的宁延突然笑道,“这耶律长齐都不说自己地盘上有如此美景,啧啧,估计是害怕我登门拜访吧!”

笑着笑着,宁延看向对岸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但眼神温润,应该不是敌人。

隔着悬河飞奔而形成的龙抬头飞瀑,耶律长齐也看到了对岸的白马白袍。

身骑白马着白衫,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再见之时,两个都不再年轻的人听着飞瀑奔流的呼啸声,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那是故人重逢的欣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