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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天气和那天一样,阴沉着脸,四处吹拂着燥热而沉闷,又四处乱撞,杂乱无章的微风,那虹之神的造物也躲在了重重乌云之后,宛若得了兽人流感不得不卧病在床,把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的幼童一般。

闷在乌云之后的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黯淡的赭石色,就像是棕熊兽人因为愤怒而憋红的脸一般让兽望而生畏,也如同科幻剧里一块记载着什么禁忌知识的太古石板一样,让兽虽然害怕而又忍不住想要看几眼。

毕竟天空变成这个德行在青云市可不常见。

“云空之树”——想必坐落在市中心那里的博物馆,此时映照着漫天的赭石色云霞,成了一棵秋日之中挂满金棕色叶子的老树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只可惜,我没那个心情去看。

在我草草地吃完了如今已经是食之无味的晚饭,然后直奔校门口,准备请假去医院。

待那个鬃毛比较秃的狮子兽人给我戴好手环之后,我轻声道谢,正欲离开时,他突然问道。

“你……不带伞吗?这天气很快就要下雨的样子啊!”

“不用,谢谢关心。”

我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望着阴沉的天空,背对着对他说道。

淋雨又怎样啊?不就是会感冒吗?

感冒的痛苦,无非就是鼻塞流涕,头痛发烧,嗓子痛之类的,远没有溺死于污水之中绝望和难受吧?

娄鸣,那个时候的你,一定是经历了常兽难以忍受的痛苦,并在这种痛苦中挣扎无果,最后绝望的死在了那里吧?

我会为你复仇的。

就算代价是搭上我的一切,那也无所谓!

其实从一开始,听到『曼纽』是个由雇佣兵和杀手构成的组织,我就明白了,与之抗衡,亦或者是对其展开调查,是一件万分危险的事情,我甚至有预感,一旦趟了这滩浑水,我一定会先你而去。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也做好了觉悟,做好了会牺牲的觉悟,所以我才执意想要和你共同进退,共同抗击他们。

不出意料地,我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但或者是因为我的幸运总是用在奇怪的地方吧,也或许说是上天觉得那时还不是让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所以,才让我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不死不灭,自我复原的力量,后来便以我曾经与神明『结缘』这个理由让我信服。

正因如此,我才完全放心了下来,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当成了儿戏——反正我死了还能复活,没完没了地复活。

虽然这期间让我觉得不愉快的事情很多,但我觉得,在抗击『曼纽』的过程中,有你带头,就一定有方向和希望。

但,作为明灯的你,却熄灭了。

让那些■■熄灭了。

本以为我可以一直跟着你,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但,我却忘了一件事,你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我的生命却有无数次,生命这种东西,于我来讲是廉价物品,而对你来讲却是最宝贵的事物之一。

所以,我不得不,也只能为了你的生命而去和他们复仇。

反正我怎样都死不了,就算打不过他们,耗死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等着吧,裴格,东方叶……

我名路杰,为了我友娄鸣,以及这所大学之中千千万万被你们伤害的兽而向你们发起复仇。

我的名字,定会成为为你们送葬的死神之名!

……

——以下为罗娜主视角——

“所以娄鸣没死?!”

基托内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激动。

“对,他一开始是想赌一把,赌那家伙会不会发现他并没有死,所以才隐藏起来,并通过我,对外界的一些兽人谎称自己已经死在了那里……但,很不幸,那家伙还是发现了娄鸣没有死,还摸清了他的所在地,派兽去暗杀他,结果没成功,他上午发消息给我,说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让我通知你和路杰他并没有死,而且等下就去医院,与那家伙决一死战。”

他突然露出了一副遗憾而尴尬的表情。

“怎,怎么了……”

“恐怕……罗娜你没办法通知路杰了……”

“为什么?”

“他已经走了啊!已经一个兽去医院了!而且他还不知道娄鸣没死啊!所以这几天拼了命地和我学习魔法……呃,那个词,是叫拼了命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放松了下来。

路杰竟然没跟任何兽商量就去了医院?!

真是的,我早就应该想到会出这种事情的!

独来独往,有点一意孤行和意气用事,也完全不怕死——可以说,他的作风就是如此吗?

“咳咳,总之……咱们还是快点去吧,至少先通知路杰一声,娄鸣并没有死也好。”

我挠着脑袋,空气中的燥热气流总让我觉得有些烦。

“oK!but……”

“还有什么事?”

基托内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呢?

“说起路杰……最近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正常,哦,应该是听到娄鸣死了的假消息备受打击吧……”

“NoNoNoNoNo!我不是指他的……他的情绪,是指他的魔力!”

“魔力?”

“路杰原本没有魔力的,用魔法全靠那个阿达穆之铃(Adam’s bell),但是最近,就只是学了一个小魔法之后,就……”

“就怎么了?”

“魔力暴涨!而且暴涨得有点不正常,比指数大爆炸的增长速率还快了好多好多……”

基托内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最近我总是能感受到学校里有一股极其强烈的魔力源,但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传过来的。

基托内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这股魔力源,会不会就是路杰身上发出来的呢?

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上来就厉声问道。

“你们那天和娄鸣到底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家伙,先是一愣,之后又回答了我最不想听的,如同废话一般的答案。

虽然完全不指望他知道些什么,但我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下去。

结果不出我所料,也真的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呃……I have another problem……”

电话挂了,基托内又插了一句嘴。

“说。”

“所以咱们的敌兽到底是谁?”

他所问的问题,正戳我的痛处。

该说是我傻呢,还是说那家伙太过于狡猾?

我竟然把为了给他讨回公道为整个调查行动的出发点,结果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完全被他当成棋子来用。

现在想来,他还真是个冷血无情,刍狗万物的家伙。

尽管我根本不肯相信,整件事情的幕后推手就是他,但是,我还是淡定从容得有点不正常地,向基托内宣告了那个该死的家伙的名字。

“其实就是……池旭。”

“what?!”

基托内也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惊叫。

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淡定地说出他的名字。

按说,我应该相当暴躁的才对。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还不知道路杰能不能成功和我们碰面呢!他一个兽孤身前往那里,很危险的。”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地洞出口走去。

事情的发展可能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也不知道娄鸣能不能力挽狂澜……

……

——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我已经来到了医院。

时间是六点二十,等到我过一阵上去之后,战斗就会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冲进了医院。

医院充斥着兽来兽往的身影和医疗用药剂的刺鼻味道,即便是周日的晚上,这家医院里的兽也不见有减少。

小孩子的哭声,病患的呻吟声,护士和医生、病患的交谈声,还有患者家属们的不悦,悲伤,欣喜等情绪各不相同的说话声全都充斥在我的耳朵里,让我有些心烦意乱,恨不能大喊一声“别吵了!”,然后让他们全都乖乖闭嘴。

但如果我那么做了的话,我反而会变成真正在吵闹的那个兽……

如今,我耳中听到的诸多声音,也只是因为我体内魔力逐渐增多,感官也随之变得敏锐的结果,我很清楚这一点。

毕竟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兽数也不比这次少,但我却完全不觉得那次有多吵闹。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要去“关怀病房”那里去看看。

就算艾尼莫斯的医疗水平极其发达,但仍会有一些难以治愈的疾病会夺走兽人们的生命,且难以被医生们破解,而“关怀病房”,正是那些身患不治之症,马上就要临来生命的终点的兽人才会住的病房,这里每天都会有义工对患者进行照顾和关怀,尽量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

而住在这里的兽人,大多都已经明白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他们有的因为即将死去而心如死灰,即便护工给予照顾与关怀他们都像是商场里的假兽模特一样无动于衷,也有的坦然面对,平静地等待死亡,如同小河流水一般,安宁地过完自己最后的时光,对待护工的态度也很好。

而这里的病患群体大多是老年兽人,不过不知为何,最近几年,年轻的兽人也多了起来,其中还不乏幼年兽人——这恐怕是因为科技水平一步步发达起来,污染也比以前严重,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有害物质正吞噬着他们原本健康的身体吧。

我缓步来到了那里,左边病房住着的是一个年纪与胡峰老师相仿的老年羊兽人,身形枯槁的她正躺在病床上,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右手边的病房是个年龄很小的兔子兽人少年,他的头发已经掉光,虽然身体状况看起来相当糟糕,还在吸着氧气,但却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漫画书。

再往前走过去,是个正值中年的熊猫兽人大叔,他靠在没有关的窗台之上,一只手抓着脑袋,似是在思考着,犹豫着什么。

而对面病房里面有好几个兽人,他们有男有女,或有年轻兽,或有中年兽,还有几个幼年兽,似乎和这里的患者是一家子,而且……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患者。

待到那些兽人离去,我又定睛一看,不错,的确是我认识的兽,那是我们家曾经的邻居,金爷爷。

他是个脾气有点古怪,面相有点凶的狮子老头,是个儿女双全,但都不在身边的孤寡老兽。

他怎么了?我记得一个月前他还挺健康的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呃……金爷爷,您好啊。”

听到有谁突然叫他,他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是你啊。”

“啊,是的……我来这里看一下生病的同学,然后经过这里,看到您了,就……”

“嗐,我就知道,你这小娃娃也是顺路……”

他露出了相当落寞的苦笑。

“呃……刚才的那些兽是……”

“那是我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还有我的孙子孙女,哼,要不是他们老子我快死了,他们哪会抽时间来看我啊,还是顺路来看的,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唉——”

他情绪激动起来,一声叹气之后又咳嗽了起来。

之后,他又打量了我一样,嘿嘿一笑,没了往日的那种古怪和严肃。

“听说你们一家搬到逍遥市的大别墅去了?那你们的新家怎么样啊?”

“哦,还好吧……我还得在这里上学,所以也没怎么住。”

“住校了?”

“嗯,而且交到了个特别好的……特别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我强忍眼泪。

而他突然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我从未看到过的温柔微笑。

“挺好,挺好,你这小娃娃啊,从小就孤僻,上了大学,能交到好朋友,这就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嗯……”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吧,我的这个好朋友,已经不在了……

在他的病房里待了一阵之后,我便离开了,或许,我这个死都死不了的家伙,也不应该待在这些即将死亡的兽面前——在知情且别有用心的兽看起来,或许有我在嘲讽他们不能像我一样一直活下去的嫌疑。

时间也快到了,我乘着电梯,一路来到了顶层,随后攀上了楼顶。

那两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正全副武装,悠闲地倚在楼顶栏杆旁,看着我。

“怎么娄鸣没有来啊?不是说了吗,我们要2对2。”

盔甲下的东方叶挺立身子,摊开双臂,耸耸肩膀说道。

“不用了,这里有我一个兽就可以了,另外……”

“娄鸣去哪里了,你们最清楚。”

我的话说罢,一阵惊雷打了下来,似是娄鸣的灵魂在显灵一般。

他在我身边,

对,他就在我身边。

“来吧,东方叶,裴格!”

“我会用你们的血,来为这场糟糕的闹剧画上休止符!!!!”

我皱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然后拿出那个钥匙一样的激活器,插到了腰带之上。

……

——以下为娄鸣主视角——

“看来要打起来了啊。”

用望远镜,在旁边的楼顶看着他们三个的我,心想要赶快过去,给路杰一个超大的惊喜了。

我刚刚从罗娜那边得知了基托内说路杰最近体内魔力暴涨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想骂自己xx,与其对外宣称自己死了,隐藏自己的行踪,打那两个家伙一个措手不及,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学校看着路杰,虽说就是面对那两个家伙的主动出击,要比较被动罢了。

而我,现在也因为这个脑门一热赌一把的决定,两头都没捞着好处。

一方面,我的行踪还是暴露了,如果不是罗赢叔把我带到市政厅那种他们『曼纽』难以涉入的地方,恐怕他们还要来宾馆找我麻烦,到时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逃脱。

另一方面,要不是罗娜这个时候把路杰魔力暴涨的事情告诉我,我根本就不会弄明白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路杰……

是如今,继承了『无限之库』体质的路杰。

那次,李俊杰和杜晓骞同时发动『无限之库』和『无尽之渊』两种体质的力量并互相抵消的时候,路杰,罗娜和基托内全都在场,不仅如此,那次在两种体质互相抵消的时候,虽然产生了极其刺眼的光芒和很大的轰鸣声,但听觉敏锐的我还是听到了裴格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似乎是某种咒语的样子。

我当时很怀疑他在干嘛,但却因为这对同父异母兄弟以及马赫的事情所以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他是发动了『偷天换日咒』……把『无限之库』体质转移到了路杰身上,而李俊杰的『无尽之渊』体质,则只消除了一半,目前处于假性饱和状态,所以不会主动吸收任何兽身上的魔力。

而杜晓骞则被『偷天换日咒』换走了自己的『无限之库』体质,路杰的无魔力体质反而交换到了他身上。

这样的话,路杰一方面拥有不死不灭,自我复原的能力,一方面体内还有无限膨胀的魔力……既折腾不死,还能当做无限的魔力能源来压榨——这不比随时都可能会因为疯狂压榨魔力而有死亡风险的杜晓骞更好?!

他们『曼纽』,应该就是打的这种邪恶的算盘!

而杀死我,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别让我碍事,尤其是不要坏了他们抓捕路杰,把他当做取之不尽的魔力能源的勾当。

如果是这样的话,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杜晓骞身上,因为『偷天换日咒』是需要在交换魔力体质的其中一方身上做好前置条件的。

但那天裴格全程没有碰路杰,刺眼的光芒之中,路杰也没觉得有谁碰了他,所以,只能是杜晓骞被做了前置条件的处理。

不过这也有很好的解释,因为杜晓骞与那个叫吴崎的家伙是好友,吴崎也是池旭阵营的兽,如果说是他对杜晓骞做了什么,这也说的通。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饶了他们!!!

所以,请再等一下,路杰……

我,娄鸣,马上就会过来!

给你一个惊喜,也给那两个家伙送上彻底失败的结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