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所以无默哥以前真总找人打架啊？”
“对啊，那个时候，只要他出关了，必须找我切磋切磋。”
“靠！宇文轩你能不能不老提我黑历史？”
曲无默有些不满的嚷嚷道：“八百年前的事情也得找出来说一嘴。”
“嘿嘿嘿，想想以前的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没忍住。”
宇文轩轻笑两声：“你说一路走到今天来，看着你成今天这个逼样，为父甚是难过啊。”
“滚蛋。”
曲无默被宇文轩单臂搂住肩膀，有些无奈的骂了一句。
“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
蔺思源转头，有些好奇的看向闻人墨染。
“嗯。”
闻人墨染眯眼笑着，点点头：“我们是认识了好多好多年的朋友。”
“好多好多年？”
蔺思源呢喃着。
或许她自己的年龄还没有接触到那种认识好多好多年的朋友。
“嗯，认识了快二十年了。”
闻人墨染笑呵呵，难得的吐槽了一句：“这帮老东西看都看腻了。”
“染姐你喝多了？”
宇文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于这句话能从闻人墨染嘴里蹦出来。
“唉……真情实感罢了。”
闻人墨染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夹起面前锅里翻腾的羊排，放在自己碗里：“不过有一点还是没变啊，易天的火锅蘸料依然让我惊掉下巴。”
众人目光投射过来，樊易天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几乎被辣椒粉和辣椒末覆盖的小碟子，有些无奈的朝着旁边推了推：“多好吃啊，你们都不懂欣赏。”
他将干碟推开，把油碟放在面前，捞起自己刚下的毛肚，在碟子里沾了沾，顺带着裹走一段小米辣。
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嗯，巴适滴很。
宇文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麻酱，又看了看樊易天的油碟，低头嘟囔了一句：“异端。”
“没辣味不好吃。”
曲无默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但是油碟我真接受不了。”
“为啥？”
樊易天嘴里还叼着半片羊肉：“你们都是异端。”
“你一个人孤立我们四个是吧？”
宇文轩嗤笑一声：“再说了，你们两个为啥要加那么多辣椒。”
“辣椒是灵魂！”
这次曲无默和樊易天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驳斥了他。
“要不是你们不吃，我肯定在这里面加满辣椒。”
樊易天轻笑一声，指了指面前正翻腾的火锅。
曲无默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辣椒碎，认同的点了点头。
蔺思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麻酱，想了半天，还是没说话。
“老曲是沙长人，老樊重市的，我京城的，染姐魔都的，欸，思源，你老家哪的？”
宇文轩看向蔺思源。
“啊？我吗？”
蔺思源挠了挠头：“徳承的，后来搬到阳沈去了。”
说完，她又看向曲无默：“沙长人也能吃辣吗？”
“还好吧。”
曲无默用羊肉卷着泡椒塞进嘴里，有些模糊不清的说道：“我算是不太能吃辣的了。”
“以前我们这还有两个战友，东广的，他们俩从来都不跟你天哥和你无默哥一起吃饭，尤其拒绝火锅。”
宇文轩像是想到了什么乐子一样，笑了两声，说道：“第一次出去吃饭，因为怕口味不统一，这两个货带着人家一起吃的火锅，就那一次，之后那两个东广哥们再没和他俩一起出去吃过饭。”
“东广……不能吃辣吗？”
“你看这像是吃辣的普遍标准吗？”
宇文轩颇为无奈的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
“胡扯！当时白狩吃完都好好的。”
“那是你们两个睡得太死了，白狩一晚上跑了七次厕所，窜的精神恍惚了都。”
宇文轩轻笑一声：“你们记不记得第二天早上没见到白狩训练？”
“欸……好像确实是啊。”
“白狩说，不能给东广丢人，你们两个晨练去之后，他一个人跟他妈住厕所了一样。”
“那是他体质太弱了。”
樊易天嘟囔了一句，低头接着干饭。
这东西确实挺好吃的。
麻酱，或者是外面卖的那些火锅蘸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有这个条件干嘛要去退而求其次呢。
樊易天咬下羊排上的肉：“这羊排不错，谁选的？”
“我啊。”
宇文轩笑呵呵的举手：“我看着那个挺新鲜的。”
“难得。”
樊易天点了点头，宇文轩能挑出好食材是挺不容易的。
他依稀记得高中的时候宇文轩晚上过来蹭饭，樊凝雪想吃番茄炒蛋。
樊易天就让宇文轩买点番茄带过来。
好家伙，宇文轩带过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个番茄软乎乎的，肯定好吃。”
当时樊易天就觉得不对劲，打开一看果然没错。
十个番茄得有四个是烂的。
那个季节的番茄不一定是因为不新鲜才烂掉，因为番茄这个东西很容易被压烂，尤其是一大堆摞在一起，下面的很容易被压烂，然后再被翻到上面来，沾到汁水，因为只有里面被压坏，外皮沾了汁水反光，显得像新的一样。
怎么说呢……樊易天本来已经对宇文轩挑选食材的能力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他今天又机灵了一次。
“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宇文轩灌了口酒：“就那么一次好不好？”
樊易天轻笑一声，也没反驳什么。
“欸，你们说哈，现在我都三十多岁了，再过几年我就四十了。”
宇文轩喝了口酒，无端的感慨道：“哥几个有没有这种感觉？一下就老了。”
其实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快。
只是因为，他们回首过去，发现那些难熬的日子竟然都过去了，他们竟然都挺过来了，所以才觉得，时间竟然过的如此之快。
“啊……印象中我还是个阳光青春美少年。”
曲无默轻笑一声：“也老了啊。”
“只有年龄在长罢了，脸又没变。”
樊易天轻笑一声：“除了多了点鳞片以外。”
“这东西也销不掉啊。”
宇文轩嘟囔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看，真不公平，我们都变成这样，你呢？你就是变了个色。”
樊易天抱起胳膊：“造神使性质如此，我也没办法。”
“话说回来……”
闻人墨染举起手，小声说道：“那条鱼还没好吗？”
“哎呀！”
樊易天一拍脑袋站了起来，走向后面的锅：“坏了，我给忘了。”
“幸好还没开始做。”
樊易天打开被盖着的锅盖，拿出已经被处理好的鱼。
将鱼身上的腌料轻轻拍掉，樊易天看了看已经被开膛破肚处理干净的鲈鱼，撇了撇嘴。
“好了，现在你也算是吃到你天哥亲手做的饭了。”
宇文轩笑呵呵的看了蔺思源一眼。
将鱼头和脖颈的连接处割开一半，将鱼头抬起，这样就能把整个身子摊开。
因为那样吃鱼要翻面，寓意不好，樊易天也懒得在翻和滑之间抠字眼，索性每次就这么做，两面也都好入味。
将鱼放入蒸锅。
等到锅盖再打开的时候，微弱的香气就已经传出来了。
“欸？那个汤为什么要倒掉啊？”
“因为不倒掉会很腥。”
樊易天回应着蔺思源的好奇心，一边将盘底的汤水倒掉。
其实那不是汤。
鱼自身的水分，蒸汽化作的水，还有料酒。
“天哥还有大厨的天分嘿。”
蔺思源笑了两声。
“呵呵。”
樊易天笑了两声。
葱丝姜丝。
然后淋上热油。
“呲！”
鱼肉开始微弱的翘起边来，鱼肉依旧白嫩，鱼皮却紧致起来。
“说起来，以前我不是这么做鱼的。”
樊易天说道：“就你轩哥刚才说的那两个东广战友，认同不了我原来的口味。”
“我操，你没见过他以前做那个鱼，料一下锅，那屋子里空气都呛嗓子。”
宇文轩说道：“那一盘上桌，我们谁都不吃。”
“不吃干嘛要做呢？”
蔺思源眨了眨眼。
“我们当时有喜欢吃鱼的，但是一开始老樊做鱼总用以前的习惯，做什么菜都是，然后发现我们谁都接受不了以后才改了不少。”
宇文轩满脸控诉，似乎又想到了当时那段让他在厕所刺痛的日子。
那真是吃一顿窜一天啊，一点不带夸张的。
“嗯，后来辣少了很多，老曲一来倒是受不了了。”
樊易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白烟中透出来。
“哈……我现在都理解不了为什么番茄炒蛋要吃甜口的，纯异端。”
曲无默闷声闷气的说道。
“就是有人喜欢吃啊。”
闻人墨染有些郁闷的说道：“多好吃啊。”
“咱们几个是不是在饮食习惯上永远统一不了？”
“统不统一的了你们说的不算，得是我说了才算。”
樊易天将浇好料汁的鱼端了上来：“因为我是厨师。”
“嘿嘿嘿。”
宇文轩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闻人墨染：“交给你了，染姐。”
宇文轩不吃鱼，这个桌子上吃鱼的也就是闻人墨染曲无默和蔺思源三个人。
哦不，正确说法应该是只有樊易天和宇文轩不吃鱼。
曲无默口味比较重，这鱼太清淡了，他吃不了多少。
也就是闻人墨染和蔺思源能多吃两口。
闻人墨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夹起一块鱼肉。
“你多吃啊。”
宇文轩拍了拍曲无默：“自己捞上来的自己吃了。”
“好好好……”
曲无默笑着，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老樊，干碟借我呗。”
“你要是敢用鱼肉碰我的干碟，我就把你皮扒下来。”
樊易天黑着脸。
“嘿嘿嘿，开个玩笑嘛……”
曲无默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你为啥那么不喜欢吃鱼？”
“不喜欢吃鱼还有理由吗？”
樊易天耸了耸肩。
“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吃鱼来着，那个时候我爸妈挺开心，说不吃海鲜好，省钱。”
蔺思源挠了挠头：“长大以后突然就喜欢吃了。”
“一口都不碰？”
“小时候我闻到鱼的味道都想吐，他们跟我说这鱼多鲜，我一点没觉得，只觉得腥。”
“那你比我还严重点。”
宇文轩认真的点点头：“我以前起码还能吃点，虽然吃不了太多，都是我爸强逼着我吃。”
以前宇文天可不管他喜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宇文天只觉得宇文轩在家族面前挑食是他教子无方，宇文天就黑着脸，硬逼着宇文轩吃掉那些鱼肉。
宇文轩以前还被逼着吃点，后来真的就是一口都不动。
不过那个时候宇文轩也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人脉，宇文天也就没再逼他。
蔺思源倒是没体验过那种过去，她也想象不到那种生活。
原因也很简单，她没体验过父母双全的关心。
都是自己姐姐陪着自己，告诉自己哪些东西吃了以后可以长高个，可以健康，怎么怎么样。
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有父母，并且和父母关系好的孩子，很少有能被允许加入人造神部队的。
因为最后的生存率基本是零。
“欸，我看到个熟人。”
樊易天没参与他们的话题，他转过头，看到了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挑了挑眉，朝着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我过去看一眼。”
他站起身，朝着那个身影离开的方向走去。
……
钱思远正提着两桶水，朝着后勤处走着。
现在没有战争，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理打理后勤资源。
果然还是人造神部队待着最舒服。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对他露出过异样的视线，也没有人对他露出过分尊敬的目光，有的只是一句问候，如同相处了很长时间的老友。
他这样的情况，在人造神部队中并不少见，这里留守的工人中也有不少老前辈，没有选择退役，最后都留在了这里。
“小钱！”
听到招呼声，钱思远抬起头，看向前方。
一个男人将半边身子都从前面的房子里探出来。
看上去倒是有些惊恐……这男人的身子几乎挨着门框最顶端。
就好像他是横着飘在半空的一样。
不过钱思远倒是面色如常：“屈哥，你还没休息啊？”
“休息什么啊？”
屈升笑了笑：“棚顶还有一块没擦到，看着难受，我今天必须给它擦干净。”
“倒是也不用如此认真，虽然作为人造神，但是休息还是需要的。”
这个声音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钱思远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水桶。
他将水桶放下，转身对着来人立正敬礼：“樊团长！”
他的腰身颤抖着——尽管他已经尽力站直了，但是背后的骨头已经弯曲了。
身体的侵蚀使他的动作再也无法标准。
不到四十的钱思远，看上去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天哥！”
屈升的身体降了下来，对着樊易天笑嘻嘻的敬了个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樊易天点了点头。
屈升他从苦瓜手中接下来的那批兵，和他是一届的，钱思远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别这么拘谨。”
樊易天站定回礼：“我现在已经不是团长了。”
“啊？”
屈升眉头一皱：“您也退役了？”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之前我没在，这个位置也不能空着，现在宇文轩是总团长，我也懒得回去，干脆让他在那坐着得了，体验体验我当时的辛苦。”
樊易天耸了耸肩：“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前线，他没宣扬而已。”
人造神部队对这种事情的更迭并不敏感，因为对他们来说倒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毕竟人造神部队的团长不存在心机替换之类的事情。
就算耍心机也耍不到人造神部队头上。
樊易天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