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诗推门进去,差点儿被熏的喘不上气来,农村的土烟劲儿真大,还真的奇怪,竟然没多少肺癌。
周燃打开窗户,道:“都别吸烟了,说正事儿呢。”
李援朝道:“周同志,惊动你了,你也坐下,帮忙出出主意啊。”
周燃是大城市来的,见多识广,村里人下意识的服他。
林清诗问道:“还没商量好吗?”
李援朝叹气:“这笔钱太大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大家都有些犹豫。”
林清诗:“犹豫什么?想想自己,今天村里能拿钱给沈渊看病,改天你们家里有重病人,村里也会帮助的。
今天不帮别人,明天你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别怪村里狠心。”
林清诗这么一说,众人变了脸色,谁家能保证自己亲人不会生病?
多少老人孩子因为穷,县医院都不敢去,因此死掉的,真不是稀罕事儿。
“我同意了。”
“我也同意。”
一下子一大半儿人举手,剩下的犹豫一瞬,也跟着举手。
毕竟这笔钱也不是他们出钱,以后自己家也能受益,没有阻拦的必要。
林清诗又拿出一百块钱:“这是我个人赞助给沈渊的,谁家有能力,也出钱出力,以后沈渊好起来,会报答大家的。”
除了村集体出钱,村里人要是有能力帮忙更好了,毕竟看病无底洞,多些钱总没坏处。
周燃也拿出一百块:“算我一份儿,沈渊是个很优秀的士兵。”
其他人一块两块的,也是一份心意。
村里人捐了也有五十块了, 李援朝替沈渊谢谢大家,拿着布包好,准备去京师。
周燃道:“我先去县城,帮着买票,火车票不好买,还得是卧铺呢,希望能尽快赶到京师。”
“好,你去吧,下午我们在县城汇合。”
“嗯,我等你。”
周燃一走,干部们又去了沈家,告诉陈玉兰这个好消息。
刚进家门就听到一阵打砸声,还有沈老太的怒骂声,这是怎么了?
林清诗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大概能猜到什么事儿。
果然,沈老太不肯出钱,部队都放弃了, 还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人不是没死的吗?
以后家里养着就是了,救不好那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沈大伯和崔大花都很赞同,甚至阻止陈玉兰送沈渊去京师。
陈玉兰冷静的可怕,只是问沈渊爹:“沈青山,你怎么说?”
沈渊爹莫名的心慌一下,从未见妻子冷的眼神,求生欲很强,道:“我,我听你的。”
陈玉兰冷笑:“算你没有糊涂到家,不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谁不心疼,今儿谁敢拦着我,我跟谁拼命。
还有,婆婆,把家里的钱都给我,这是我儿子的津贴,他用命换回来的。
你们住着我儿子盖的房子,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现在他治病需要钱, 必须把钱给我。”
沈老太本来就不想让沈渊去,现在还要钱,脸耷拉着老长:“没有钱,吃的喝的不是钱啊?”
陈玉兰没有多说,去柴火堆里找出趁手的棍子,进了屋子就开始砸东西,尤其是沈老太床上的衣柜,直接砸稀烂。
她知道,婆婆的钱和一些吃的喝的都锁在这个柜子里,钥匙只有她自己有。
“你疯了啊,拦着她啊,作孽啊,你还敢打我这个婆婆不成?”
“只要能救我儿子,打死你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我跟你抵命,谁敢阻止我救儿子,就是我的仇人。
我懒得跟你废话,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这个家,反正也是我儿子花钱盖的。”
“你,你敢!”
“你试试!”
陈玉兰还不满意,吩咐沈阔:“去拿斧子来,砸开锁,给你哥治病用。”
“好。”
沈阔恨死了这个撒泼不讲理的奶奶,转身去拿斧子,有了斧子,更没有人敢靠近他们,直接砸了柜子,所有的钱和票都拿走了。
李援朝他们进来,正好看到陈玉兰捧着盒子,身后是瑟瑟发抖的一家子,沈老太拍着腿坐地上骂人呢。
“大队长啊,你可要帮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沈渊都伤成这样,村里人还捐钱捐粮食,你亲奶奶都不想出钱,不怕被人骂死吗?”
李援朝也不惯着她,这老婆子活该,就得以恶制恶。
林清诗道:“陈婶子,准备走吧,周燃去县城买火车票了,我们陪着你一起去。”
陈玉兰眼泪又落下来:“谢谢你,林知青啊,有你跟着我这心也踏实了。”
林清诗和周燃帮忙,李援朝就留在村子里,他也放心些。
沈渊再次被扶上车,眼底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杨烈也轻松一些,就这么放弃,他也觉得遗憾,只是人微言浅,只能放弃。
没想到林清诗出面,把局面扭转过来,沈渊能去京师大医院治伤。
“林知青啊,真有你的,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我是不是该感觉很荣幸啊。”
林清诗好笑,这人真是自来熟,脸皮也厚。
“不,我的荣幸,沈渊的荣幸,他要是能好起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让他好好报答你。”
“不必了,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不是因为他是沈渊。”
“林知青大义啊,我辈楷模。”
“少贫嘴啊, 专心开车。”
杨烈闭嘴,沈渊疼的满头的汗,陈玉兰心疼的给他擦擦汗, “娘要是有法子,就替你受这个罪了。”
林清诗递给他一片止疼药:“你吃了会好一些。”
沈渊咽下去, 很快好一些,脸色也缓和了,“谢谢你。”
声音沙哑,唇上干的都是白色的干皮,林清诗递给他水壶,“喝一些吧,不用谢,我看陈婶子面子了。
要不你喊我一声小姨,我跟陈婶子结拜成姐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了。”
沈渊好笑:“林知青,别开玩笑了。”
林清诗耸耸肩,没有跟他多说话,”休息一会儿,养好体力啊。”
水壶里有增强抵抗力的药,末世的药还是非常好的,比这个时代的药效强十倍。
沈渊伤口不疼了,也能睡得着,很快呼吸平稳,陈玉兰也松口气。
到了县城,直接去了火车站,周燃的车子已经等着他们了。
“卧铺有五张,咱们正好,秦川只能坐硬座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发车。”
“正好,我去买一些吃的,路上要走多久?”
“两天一夜。”
绿皮车很慢,要是前世高铁,两个小时的事儿。
“不用买了,武婶子给准备了,小川待会儿送来。
“那就好,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很快,武玉川送来一大包裹,是武婶子买的馒头,烧饼,还有一些咸菜, 罐头什么的,足够他们吃了。
“小川,你跟我来,跟你说点儿事儿。”
“林姐,你说。”
林清诗让武玉川照顾陈小虎他们,自己不在,万一遇到麻烦, 只要不出县城,武玉川这个官二代就能摆平了。
他以前连郑帅都不怕的,现在郑帅一行人被除掉了, 秦梓峰也被送去农场,县城的黑市上,陈小虎一家独大。
担心被人盯上了,林清诗只能请武玉川帮忙。
武玉川惊讶道:“林姐,你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啊?”
林清诗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含糊道:“我一个朋友在里面,让你照顾你就照顾,哪儿那么多问题啊?
等我回来,请你吃好的。”
“好嘞,林姐你放心吧。”
等林清诗回来,有些后悔这个决定了,武玉川真不是个省心的,年轻人就是敢折腾啊。
……
上了火车,又是一番折腾,等把沈渊安顿好,火车也开了。
车厢空间小,又是夏天,味道很不好闻呢,卧铺没有硬座那么吵,能坐的起的也是有钱人,素质要好一些,没有遇到奇葩。
林清诗让陈玉兰去休息,她和周燃先守着。
杨烈也累的够呛,一直开车,两天没怎么睡觉,爬上上铺先睡觉,晚上他来守着。
沈渊一觉醒来,已经是夜里了,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让他回神,这是去京师的路上呢。
周燃去餐车买点儿粥,只吃烧饼馒头噎得慌,只有林清诗守着他。
“林知青,谢谢你。”
林清诗道:“不客气了,你都说过了,别多想,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你的药挺管用的。”
“是管用,不过不能多吃,有副作用,容易变成傻子,感觉到疼还好一些, 怕的是没有知觉。”
“也对呢,疼也是好事儿。”
说话间,周燃和秦川一起回来,不仅买了粥,还有几样炒菜,先给林清诗吃:“饿了吧?有茶叶蛋, 炒青菜,凑合吃一些吧。”
“这可不是凑合,已经很不错了,先让伤员吃吧,我不饿呢。”
“一起吃吧,买了很多。”
周燃给林清诗摆好饭,还剥了茶叶蛋,很自然的伺候她吃饭,沈渊突然愣住了,他们俩……
随即变的暗淡,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想那么多都是白搭,以前也对林清诗有好感,可是她厌恶自己的家庭,那时候沈渊不懂自己哪里不好,后来明白了,也迟了。
陈玉兰醒了,照顾沈渊吃了晚饭, 沈渊再次睡着了。
一路无话,终于到了京师,已经有车子等着他们,是周燃提前联系的,安排的很周到。
陈玉兰不住地道谢,幸好有他们帮忙,否则自己一个农村妇人,想送儿子去医院都是千难万难。
医院里的医生也都等着呢,开始检查,大家只能等着。
终于等医生出来 ,摇头道:“伤的太严重了,很多骨头都是粉碎性的骨折,做手术的意义不大,如果可以,我建议截肢。”
陈玉兰差点儿晕过去:“不行啊,我儿子还这么年轻,我们千辛万苦过来,就是希望你们保住他的腿,不能截肢啊。”
林清诗道:“既然是骨折,也不是彻底的坏死了,做手术不行吗?我知道有些麻烦,可是能保住病人的腿,辛苦些也值得啊。
请你们多想想办法,你们忍心看他这么年轻就变成残废,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周燃道:“我要见你们吴院长。”
“你是……”
“周燃,周家的。”
医生肃然起敬:“是周少啊,请跟我来,吴院长要是能亲自来做手术,或许有希望。”
林清诗多看了周燃一眼,他能让院长亲自出手,怕不只是个科研天才吧?
陈玉兰瘫在椅子上,林清诗不断安慰她,陈玉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挺得住,我不是拎不清的,只是希望能保住他的腿。”
“你想得开就好,我们都会尽力的。”
“嗯,我不哭,我等着伺候儿子呢。”
周燃不知道怎么交涉的,一个小时之后,吴院长亲自来了,六十多的年纪,头发都掉光了,慈眉善目,很有气势的老人。
又给沈渊检查一遍,道:“做手术试试看,这不是一次能做好的,需要多次手术,对病人,家属,还有经济财力都是很大的考验。
你们确定要做吗?”
“确定,辛苦您了,不管多难,花多少钱,只要能保住他的腿,我们都愿意做。”
吴院长道:“那好,我亲自主刀,安排第一次手术,前期的费用两千块,我尽量请多个专家来会诊,你们先缴费吧。”
“好的,辛苦您了。”
林清诗去缴费,对这个情况也有心理准备的。
为了以后方便照顾,周燃给沈渊安排了包间,能让陈玉兰更好的休息。
林清诗他们则去医院旁边的招待所开了房间,原本杨烈想请他们去自己家住的,他们拒绝了,谁家的住房都不宽松,去人家打扰,不是林清诗的作风 。
周燃也开了招待所,住在林清诗旁边的房间,林清诗先去洗了澡,在火车上没法洗,人都要馊了。
刚洗漱好换了衣服,房门被敲响了,周燃出现在门外:“洗好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马上好啊, 你进来等一下啊。”
“好,不着急。”
房间里残留着沐浴露的香味儿,周燃忍不住洗了洗鼻子,是橙子味儿的呢。
林清诗擦干头发,擦了面霜, 年轻就是好,简单用一点儿保湿霜,皮肤的状态就很好了,白皮透红,细腻白皙,满满的胶原蛋白。
周燃眼眸深了深,头发凌乱,满身青春气息的女孩子搅乱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