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峋竟然破境了!”
“在战中破境!了不起!”
“不愧是庐山当代大弟子,面对快剑常丰,虽然完全落在下风却能借力乘风,一举破开上境门槛!”
观战之人多数皆在惊呼,因为这同样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如此前十大剑客排名第六的庐山赵峋被排在第十的快剑常丰完全压制般惊讶。
此刻赵峋已经突破上境,局势会不会从此就改变呢?
赵峋原本有些阴云的道心此刻晴朗一片,也许他还流连于那位画船坊的姑娘,也许他仍然记得无名星辰外面对炼魂老魔时自己的一退再退,但这些都变得淡薄了起来。
他是庐山剑客,观瀑布落九天而悟大道何茫茫,镜花水月梦幻泡影终究不能够令他从此止步。
也许再与那位画船坊的姑娘对视,他希望能走上前去,无论自然也好,羞赧也罢,他总归是想认识那位姑娘的,更想与那位一见倾心的姑娘携手红尘。
试与不试,已是天差地别。
不,他此刻心头所想,便是追上去认识那位姑娘,毋管她对自己印象如何,感官如何,喜欢便是喜欢,他赵峋喜欢那女子是他自己的事,哪里需要那么多踌躇不决?
至于那位姑娘对自己是感到欢喜,是错愕,还是惊奇,哪怕觉得他这人过于轻浮,那也是对方的事,他暂时可以不必在意,
想到这里,赵峋的剑速也变得快了起来,愈发凌厉磅礴,如大潮冲击堤岸,更要拍岸而上,不经意间,已掀起万丈狂澜。
“哈哈!好!好!”
快剑常丰眸光熠熠,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愈发开怀大笑。
他就知道这位庐山剑客不会那么容易败,对方在战斗之中破开了上境门槛,他的确没有预料到,但这对他而言,并不见得就不是一件好事!
对方的剑变得更强更快了。
可是他常丰的剑,同样可以变得更快!
“赵峋,现在的你才有资格当我的对手!”快剑常丰朗声大笑,声音传扬出去,本应该让人觉得此人嚣张狂妄,毫无半点谦逊。
毕竟一个十大剑客吊在末尾的家伙,对排在第六的庐山剑客赵峋这般言辞,不叫嚣张狂妄叫什么?
哪怕此人先前一直将赵峋完全压制,逼得赵峋全然落在下风,每一剑都只能被动防御,被动迎战,其实颇为狼狈不堪。
可赵峋的实力和名气就摆在那里,仍然还有人期待赵峋能够绝地反击,哪里又没有资格作为那快剑常丰的对手呢?
然而四面八方观战的修士,或同为圣人之境,或圣人境以下,顿时就恍然大悟。
一股更为沉淀,更为浑厚的上境圣人气息从快剑常丰的身上散发。
快剑常丰,亦是上境圣人!而且早已沉淀完毕!他之修为比赵峋更要深厚,更要早踏入上境!
难怪常丰会那般说,观战者想来皆纷纷点头。
赵峋眸光一动,常丰的修为果然如同他猜测那般,踏入了上境,此刻两人的修为皆在同一层次,虽然还有些差距,但已经不太大了。
赵峋心头悸动,剑气暴涌,战意沸腾如拍案大潮二次席卷,已经臻至最高巅峰,不得不发。
他手掌一折,手中宝剑也横了起来,一片剑光如鄱阳湖上的涟漪,呈圆形扩散蔓延开来,凝而不散,且愈来愈亮,直至如光照白雪。
快剑常丰也同样施展出了足以奠定此战胜负的一剑。
他整个人霎时宛如木头般静立不动,止步不前,手中三尺青锋竖立胸前,目光直视雪亮剑身,他左手似乎双指并拢,从手握剑柄之处沿着剑身划过,直到没过剑锋、剑尖。
观战者大有疑惑者,那快剑常丰怎地忽然伫立不动?只以左手并剑指抹剑?
只是他们也陡然发现,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连带着他们的思绪也滞涩了下来,只能够望见快剑常丰伫立原地如木头般不动。
如梦惊醒时,才觉那快剑常丰周围,从其周身三尺绵延十丈,百丈,早已是青影一片,细细碎碎如雾如云,也如人形之影。
许是太过密集,那些青云色人影不断重叠交错,不断加深,再重叠,形成了一片沆砀青云雾蒙蒙之景。
如雪的白光涟漪早已消散无形无踪,一点青鸿,化作云雾笼罩,幽幽朦胧。
再回过神时,半空人影,唯有常丰,不见赵峋。
“妙哉!”
天池峰内,有上一代年轻修士赞喝一声,算是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快剑常丰,不错!往后百年,你之快剑鲜有人可比拟。”
“此一剑,快绝,同境之内,近乎无懈可击,若无法比之更快,则多半必败。”
点评的皆是上一代的年轻一辈修士,每一个人的修为境界至少都是玄黄境圣人之上,因为来到庐山的这些上代年轻修士,基本出自各大势力,出身不凡天赋也不凡,整体修为还得拔高,起码得是彻地境圣人。
他们情不自禁地做出了点评,发出对那位快剑常丰的赞赏和青睐,有人也暗暗对比,若是自己在上境圣人,能否挡得了常丰这一剑?
“不错,可否有意入我淮阳亭?”
一道充斥着赞赏的温和声音传出,众人望去,是那淮阳亭的董文通,他想招徕那快剑常丰。
天池峰外。
快剑常丰负剑而立,他朝着天池峰内那些发出点评的,比他年长数十岁的“上代前辈”拱一拱手,身形微转,朝向淮阳亭那个温文儒雅的纶巾男子,歉意道:“多谢赏识,但在下向来漂泊惯了,望海涵。”
董文通轻轻点头,并不强求。
“咳咳——咳咳!”
赵峋显得虚弱的身影出现在下方青云之雾散去的最后一部分区域,他宝剑插地,单手握剑,半跪于地,惨白的脸色可见他状态极差,能够不倒下,便已是最后的顽强。
哪怕突破到了上境圣人,他仍旧不是快剑常丰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战力上的差距,已经有了一条小沟壑。
他摇头苦笑,其实并未有太多失落,他知道自己会败的,他抬头朝澹台紫烟的方向望去,面容苦涩,满含歉意。
澹台紫烟只是轻轻点头,并未有任何话语,全靠赵峋自己体悟。
赵峋稍作调息拔剑起身,剑入鞘中,他正视降下身形与他平视而立的常丰。
“承让。”常丰微笑着抱了一拳,虽为胜者,却胜不骄,仍旧怀着谦逊,也许他此刻心头想着,自己这一剑能不能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