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澹台紫烟又怎么会知道赵峋的选择是什么呢?是战还是不战?亦或是进还是退?
所以这就和赵峋所修行的剑道有关了,或者说,是庐山剑道的核心真意,如那瀑布之水,激流而下,中途若与平缓长坡,则可以稍缓,可缓归缓,却仍是不可退。
因而,作为庐山当代翘楚,身为大弟子的赵峋,不可能选择退,他必然要战。
当然,若是最坏的方面,赵峋当真退了,当真不战,那么毫无疑问,从此之后,庐山当代大弟子将会从此换人,无论他赵峋是庐山那位高人的徒弟。
与其在以后看见曾经的庐山大弟子,堕落成那邪魔歪道中的一员,或是道心丧失,违背庐山初衷做出种种伤天害理之事,还不如现在将遏制这个源头。
无论是赵峋做出哪一种选择,对他个人之影响,十分之大,几乎就是决定了其命运,同样,对于庐山当代年轻一辈,也会有不同的方向影响。
但这些已经被降到了最小化,澹台紫烟能够做得已经足够了。
好在庐山当代大弟子赵峋,终究还是做出了澹台紫烟预料中的选择,不战,乃是澹台紫烟预料之外的事情,因为她判断赵峋必然会战。
而赵峋迎战,是她所预料之事,也是她魄力所在,看似与她无关,实则与她息息相关。
当赵峋身上剑气自主冲出,直冲层云的时刻,赵峋那显得错愕的眸子,也当即坚定了起来,其他种种复杂多样的情绪全部被压了下去。
如三年前的排名之战,他又岂能不战?曾经自己走在两人前头,而今这两人走到了自己前面,这让他这位庐山大弟子,临江天河之内的百岁之下十大剑客第六的人物,情何以堪?
唯有一战,明证己身!
无需任何言语,当赵峋剑气冲霄的一刻,快剑常丰,软剑夜东,皆是神色大动,两人眼眸中激荡出沸腾的战意,如滔滔楚江水奔涌。
“我先来!”
快剑常丰无疑是脱不了那个“快”字,他比夜东先一步拔剑,身形如虹,与赵峋激战在一起。
庐山地界上,南斗峰、铁船峰、天池峰三座巍峨秀丽,景貌不一的山峰上,诸多修士情不自禁地朝着外面望过来。
“十大剑客排名战,就这样开始了吗?”
“难道还需要什么仪式不成?”
有人冷笑着反问。
“我辈剑修,如遇对手,拔剑即是!”
天池峰内。
朴槐和平水剑许巍凝望着庐山剑赵峋与快剑常丰的大战,神色各异。
朴槐苦笑不已,叹道:“快剑常丰,果然此人深藏不露,当初他排在我之后,其实我也不过侥胜一筹,他之快剑又有几人能挡,一旦他修为提升起来,其剑道真意凝聚,怕是实力会飞升好几个台阶,现在或许就是如此了。”
平水剑许巍目光凝重,低沉道:“昔日赵峋以庐山剑法跻身十大剑客第六,可三年过去,他也不过只是中境巅峰,可那常丰……却是未必啊!”
朴槐听到许巍的话,仔细地观察着常丰的出剑和身形,哪怕他看得并不是很真切清楚,因为常丰的出剑实在太快,气息沆砀错流,难以辨别。
庐山地界,铁船峰上的修士极多,他们纷纷往外望去,有的甚至就走出了铁船峰,而尚未进入任何一峰的修士也就干脆止步,就在四周找个地方观战。
观望圣人修士的大战,而且还是两位圣人境界剑道高手的大战,对于他们而言,尤其是修炼剑道的修士,可谓是大有裨益,有人说不定会借此生出感悟而突破。
这可不是通过什么留影石或者秘境之类的观战,而是直接在现场观战,若非是怕被大战余波波及,有人都想凑上去近距离瞧瞧。
“赵峋,庐山当代大弟子,十大剑客第六的人物!”
“快剑常丰,三年前十大剑客排名第十,名次垫底。”
诸多观战修士本以为,大名鼎鼎的庐山培养出来的当代大弟子,三年时间定然进步如飞,尤其是其排在第六,实力本来就比常丰更高,庐山剑法更是令人景仰,强绝一方,想来怎么都能够击败那常丰,不说秒杀,起码百招之内分出个胜负总能吧?
再不济,你赵峋也能够压着那常丰打吧?
只是事实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反被压着打的却是庐山赵峋!
快剑常丰的剑每一剑皆凌厉如雷,极速如风,不,不只是风,而是光!
他每一剑朝着赵峋劈出,一剑便是接着一剑,快到没有残影,只有交错的光,赵峋一直在被动防守,他也看不清常丰的剑,哪怕他是距离常丰最近之人。
赵峋只能够依靠着对危险和剑气的敏锐感知来判断常丰出剑的方向,以此来做出被动的防御,他连反攻都做不到。
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变化,赵峋也没有在隐忍,也没有在蓄势待发,他就是被压着打,完全地落入下风!
快剑常丰就是一剑接着一剑,如海浪涛涛,一重连着一重,亦如云雾翻滚,一叠更胜一叠。
他好像不累,其实每一剑都是他发出的足以攻破击败赵峋防御的一击,只不过赵峋终究还是能勉强防御罢了。
但是久守必失,赵峋若是这般下去,必败无疑!
当然,为赵峋做出这磨剑局的澹台紫烟,早就知道赵峋必败,而且,就算赵峋成功突破到了圣境圣人,他面对快剑常丰的胜算,最高也只有四成!
所以澹台紫烟从来没有对赵峋会赢下这一战抱有期望,赵峋迎战,已是她心意符合之事,也是她安排中的一环。
“好恐怖的常丰,中境巅峰的赵峋都被他压制成这样,庐山剑法虽然不以快出彩,可也不是不能抵御快剑。莫非——”
某一时刻,天池峰内观战的朴槐眼眸一惊,道:“莫非,常丰已踏入了上境?”
平水剑许巍反倒是释怀了,他笑了笑,叹道:“多半是如此了。而且,想来不只是他,夜东怕也是踏入了上境。”
想到这里,许巍也忍不住无奈摇头。
要知道,他可是排在第七啊!夜东排在第八!更在他之后!
三年过去,有人的剑磨得更锋利,更具杀伐,如那常丰、夜东;也有人的剑变得钝了,甚至差点腐朽,如那赵峋;还有人,剑虽然没有断,可是还没有找到磨剑石,如朴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