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离开了这里，这里的发生的一切，会因我而改变吗？”
临走之前，他忍不住朝着小塔问道，又或是朝着那道古老的声音询问。
只是两者皆没有回应他。
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答案，也或者，答案早就有了。
周围的一切在迅速地消失，不，应该是云潇然的身形在迅速地消失，他迅速地消失在这个时空。
他又一次倒了回去，倒回到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纪元之前的天玄大陆。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现在是彻彻底底地看客，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也没有人感知得到他。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飘荡在一个纪元之前的天玄大陆。
他看见了星空联盟在招募勇士，他看见了那一往无前的勇士团，那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最初加入勇士团的时候，他们都幻想着自己能够凭此改变命运。
他也看见了那个一星尊境的中年汉子。
云潇然沉默，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看客。
他所经历的是真实的一个纪元之前的天玄大陆的卫界之战，但又是虚幻的，因为他不可能真正地改变已经发生了历史。
不要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也别说他横渡岁月长河而来。
改变一段历史的手段，大帝都未必能够做到。
云潇然顺着中年汉子的脚步，再一次经历了那一战，却是更为不同，更为真实的一战。
当虚无世界之中飘荡着一块块大陆板块时，当那片最是巍峨的陆地——深渊战场出现时，天玄星已是被踏破了。
深渊战场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封印于青州的虚无世界。
无尽的诡兽从深渊战场中涌出，它们肆虐着整座天玄大陆，从青州冲出去，席卷四面八方，东域，西漠，南蛮，北原，中州，无一幸免。
人形的，血红色的三眼族生灵所向披靡，没有什么修士能够阻挡它们的步伐，圣人也不行，星空联盟也不行。
那一刻，天玄星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是即将被奴役，陷入灰暗的世界。
那一刻，天玄星上诸多的圣境，尊者皇者，齐齐献祭。
那一刻，更有着来自天外的诸多仁人志士到来，他们同样义无反顾地帮助天玄星抵抗异位面太古魔族生灵的入侵。
那一刻，整片莽苍星域其实都震动了起来，天玄星是大战的中心，源头，所有的强者都朝这边赶。莽苍星域并不是没有圣人，下等星域也可以很强，只是它的强者都死光了，传承都断绝了。
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上等星域圣地在这一方星空留下了道统传承。
光凭一座古碑还不够，一座古碑根本无法彻底令那些入侵的三眼魔族生灵境界等级被压制。
所以需要更多的力量，力量从何而来？唯有献祭。
在血与火之中，当那座诸天级封印大阵彻底形成，将整座天玄星都笼罩在其中时，天玄星和莽苍星域的圣人级强者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往下，是次之的半圣，尊者。
最后斩杀三眼魔族的主力，是这些人。
那座诸天级的封印大阵，耗尽了天玄星的天地力量，也令得莽苍星域损失了所有的圣级强者，损失了所有的半圣强者。
配合着那座巍峨古碑——一件超越大圣兵的至尊圣器，这才将所有的太古魔族生灵等级压制到了圣级之下。
再之后仍然是献祭，是数之不尽的同归于尽，直到侵入天玄大陆的三眼魔族都死绝，直到那九根太古魔柱被一次一次的自爆毁灭，直到绝大部分的诡兽被屠灭。
天玄星生灵涂炭，死者已不知几何，生者却屈指可数。
最后的一小部分诡兽，被困在了那片深渊战场之中，而深渊战场由至尊圣器级的古碑所镇压，此外，更是有着一只难以杀死的三眼魔族，被镇压在深渊战场古碑的那个祭坛之内。
云潇然亲身经历了这一战，却再一次亲眼目睹了真正的那一战。
当时一战，天玄星上的凡人，都近乎死绝，修士万不存一。
“这才是真正的卫界之战。”云潇然喟然长叹，他如何不悲？在那样的力量面前，单个人的力量显得太渺小。
所有彼时的天玄大陆，只有顶端的强者，一次又一次的自爆，不断地与敌人同归于尽，才有可能渡得过那等难关。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除了莽苍星域之外，没有人能够相助天玄星。
哪怕是天机山的道袍老人和老蟠桃也不行，因为两人便是维持那座诸天级封印大阵的源头。云潇然握了握手掌，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骨头精英，散发着一种醉人的混乱之色，又好像无色透明，又似乎是灰白色。
那是混沌骨，他初步塑造成形的混沌骨，让他真正拥有了一尊混沌体部分力量的混沌骨。
“这是真的，那是假的。”
云潇然闭上双眼，内心悲哀。如果可以，他选择不要这混沌骨，就希望那场纪元之前的卫界之战因他而改变，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横渡岁月长河，有虚也有实，对吗？”
云潇然幽幽一叹，他来到了那片深渊战场，位于青州所对应的虚无世界之中。
他撕裂虚空，身形没入其中，很快消散。
云潇然走进了那片深渊战场，他看到了屹立在深渊战场中心的高大石碑，一件无与伦比的至尊圣器，在那次的卫界之战中发挥出不可替代作用的至宝。
云潇然记得，这里应该有一个被镇压的三眼魔族。
忽地，云潇然心有所感。
他的心神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那中心之处的阵坛悄然开启，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囚牢，将一个三眼魔族生灵镇压，而镇压它的，赫然是那一件三眼魔族的圣物——戮神锥！
原来那一丝心神上的联系是来源于此。
云潇然惊愕：“这也是真的？我真的夺下了那家伙的戮神锥？哪怕这件戮神锥只是三眼魔族中的一件圣物仿制品？”
随着云潇然心神的操控，咒语的念述，赤黑色的戮神锥开始动弹。
而囚牢里的三眼魔族，被镇压了一个纪元之久，它似乎活了过来，它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一个纪元不曾睁开的三角眼眸。
当看到那个白发人类的瞬间，这只三眼魔族的身上涌现出一股恐怖至极的戾气、怨气。
“人类！是你！”
这头曾是至境圣级的三眼魔族，苍老得不成样子，那是寿元力量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