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六年九月初三傍晚。
相府。
李仲元像以往一样办完差事后回家。
他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天色暗了下来。
“大公子,主君让您酉时二刻去他的书房,说是有事要和您商量。”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公子回来,忙禀报道。
“酉时二刻,那不就是现在!”
李仲元随即便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一会儿后,他推门来到了书房中,只见父亲靠在椅子上坐着,父亲看着好像很累,在闭目养神的休息。
书桌上有几个碗,李仲元走过去一看,发现有两个碗里还有一点吃剩下的白粥,在白粥旁边则有一个小碗,里面是一些白糖。
见父亲喝了粥,李仲元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父亲……”他忙喊道。
李景听到儿子的喊声后睁开了眼睛。
“父亲,您刚刚是喝了白粥吗?”李仲元指着桌上的碗,问道。
李景微微点了下头,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来。
然而李仲元一下跪在了地上,紧张道:“父亲,您为什么喝白粥啊。大夫不是三番两次嘱咐过您,不能喝粥,更不能吃糖啊。您在这等着,儿子这就去找大夫来。”
看到父亲吃了粥,李仲元一颗心的绷了起来。
大夫可是说过,父亲这消瘦症,只要一碗粥或者一碗米饭就可能要了父亲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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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元,你等等。”李景叫住了儿子,他无奈一笑,道:“是父亲自己要吃的。”
“父亲,为何啊……您这喝粥就相当于喝毒。上次您只是吃了半碗米饭就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两碗粥……您怎么敢吃啊。”李仲元急得直跺脚。
然而李景却摇了摇头,他拉住了儿子的手,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儿啊。宫里今天发生的事,父亲都知道了。父亲刚刚喝了两碗粥,还吃了几勺子糖,父亲大概一个时辰后就要走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李仲元再次跪在了地上。
“爹……”他哭喊道。
李景递了一块手帕给儿子,苦笑道:“仲元,别哭!父亲今年已经满了六十一了。过了花甲,父亲也算寿终正寝。父亲得了个这样的病,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连米饭和馒头都不能吃,晚上也睡不着。父亲活着也辛苦,也累,父亲不想再被这个病折磨了。”
“父亲……是孩儿不孝,没有找到好大夫治好您的病。”李仲元抽泣道。
他是家中长子,三个弟弟都在地方做官,他在家本应该好好照顾父亲。
李景看着儿子,他再次摇头,道:“和你没有关系,是父亲该走了。杨州出了那样的事,父亲不该再活着了。”
“父亲,杨州的事和您又没有关系,那些官员也不是您的门生。您这是为何呢……”李仲元不理解父亲此刻的做法。
“儿啊,你糊涂。皇上今日下旨处置杨州一百多名官员,甚至要诛了华南布政使郭德海的九族,可见皇上心里对杨州之事是多么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