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想,这个外甥怎么这么没礼貌?
说的这叫人话吗?
粗暴打断人家的发言不说,还就给一屉馒头、一大瓶水?
难道,同学一回,你都不想着给他争取点咸菜吗?
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我们英多公司?
你舅妈这个总经理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车间里,钱亦文把禇再良领到了泡药的大缸前。
禇再良抓起一把地上的药渣子,看了一眼说道:“萃取不彻底……”
钱亦文忙问道:“还能有萃取空间?”
“有!至少15%……”
“你都需要啥?”
“高度酒!”
“多高度数?”
“能多高,就多高!”
钱亦文想了想,那就得用老边的酒头了。
好酒讲究掐头去尾,故有二锅头之说
钱亦文又问道:“那些实验用具,是不是得买点?”
“不用……”禇再良说道,“我从学校偷点……偷着拿点就行。”
“好,那咱先去吃饭!”
一群人坐在饭桌旁,钱亦文开始教训外甥:“运成,做人要懂礼貌……
“刚才人家要说话,你咋不让人家说呢?”
刘运成咧嘴说道:“舅,你敢让他讲专业?
“他话匣子一打开,咱一帮人都控制不住他!”
钱亦文暗暗吃惊,这个小后生,有成神的潜质啊!
想到此,向褚再良看去。
此刻,他正缓慢地嚼着嘴里的一口饭,在那里苦思冥想着。
估计,嘴里的饭是啥味儿的,甚至嘴里有没有东西,他都不一定知道。
这副痴迷的样子,钱亦文是真怕他咬着舌头……
“小禇能不能喝点酒?”钱亦文问刘运成。
刘运成瞄了一眼禇再良:“舅,你不用管他。
“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容易跟你翻脸!”
吓得钱亦文赶紧收回目光,惹不起,就躲着点吧。
小翠儿也被钱敏红硬拉了过来,这让她很不自在。
这一桌子人,不是老钱家自己家人,就是公司的管理层。
我一个挣三十二块的普通工人,坐这儿算咋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还把她给安排到阎副总的对面了。
这一抬头就能看见,让人家咋张嘴?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这点儿肉,照这么下去,不都得瘦回去呀?
钱亦文看了看略显拘谨的小翠儿,说道:“小翠儿,别见外,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小翠儿点了点头。
“小翠儿……”钱亦文说道,“这老是小翠儿小翠儿地叫着,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小翠儿抬了抬头:“贵啥姓……姓何,大名儿何翠莲。”
钱亦文笑道:“好名字,三个字都这么水灵!”
小翠儿含羞一笑,难得地没有开口说话……
钱亦文又朝着孟繁军举了举杯:“孟叔,辛苦你啦!我敬你一杯。”
孟繁军呲牙咧嘴地抬起了左手,勉强端起了杯。
孟小波看得心疼,忍不住说道:“爸,这只手疼,你用那只手啊!”
孟繁军白了闺女一眼:“那只手要是敢动弹,何必用这只手?”
放下了酒杯,钱亦文对阎春生说道:“春生,孟叔的手伸不远。
“你离得近,多照顾着点孟叔。”
阎春生答应一声,站了起来。
勺子筷子并用,把孟繁军的碗塞了个溜溜满。
春生过度的殷勤,使得坐在秀儿身边的孟小波好一阵不自在。
忍不住偷偷瞄了秀儿一眼。
秀儿低头喝着汤,一张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孟小波有意缓解尴尬,对秀儿说道:“秀儿,年底有几个外地的同学要回来。
“说是要聚一聚,你听说了吗?”
秀儿抬起头来,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说道:“听说了,不是李娟和王玲子吗?”
“人家不是做买卖挣了钱的,就是进了机关的,才能想起来要聚一聚。
“咱这样的,去了说个啥?有啥好聚的?”
瞄了孟小波一眼后,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看我这话说的,你孟经理现在也不比她们差……”
一句话,说得孟小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钱亦文知道,秀儿的心里,这是有事儿了。
秀儿虽年轻,可对英多来说,是元老。
如今,后起之秀的职位高过于她,要命的是,这个人还是她带来的……
但眼前,钱亦文没空去想这些。
从两个人随便的几句闲聊中,他想起了点其他的事情!
梅山镇的胡臣,查了人家半天,光查他在吉春有没有亲戚了,怎么就没想到同学呢?
三大铁关系,不是同学、战友和老乡吗?
钱亦文一拍脑袋,把身边的刘运成吓了一跳。
“舅舅,你咋啦?”
“没事儿,突然间想起点儿事儿来……”
钱亦文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儿,又举起杯来。
对孟繁军说道:“孟叔,那个药酒搓完了身子,有没有点效果呀?”
孟繁军上下动了几下胳膊:“好像是见强,现在多少能抬起来点儿了。”
钱亦文说道:“那明天让阎经理一天三遍给你好好搓搓。”
孟繁军一边晃着膀子一边说道:“这小子,手劲太他妈大!”
这一番话,不免又让孟小波不自在了。
何翠莲也好奇地看了看阎春生和老孟,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孟小波的脸上。
这几个人,是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