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翻了个白眼,接着教训钱亦文。
“有空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别老窝在家里,影响眼界……”
钱亦文默默点头。
好吧,在你老王面前,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王秉春问道:“那你的意思,该在哪儿招待呢?”
钱亦文答道:“我看,咱们的青峰山鹿场就挺好。”
老王想了想说道:“那地方臭烘烘的,有啥看头……”
钱亦文说道:“你想,咱们的产品,注册商标就是‘青峰山’。
“而且那里鹿场、酒坊都有,又有藏酒洞,又有养鱼池的……
“既能让他们感受到咱们的根底儿,又能让他们玩儿好,这不两全其美吗?”
王秉春默默点头,又问道:“会不会土味儿太重了?”
钱亦文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一句什么‘土到极致就是潮’的话,你琢磨琢磨。”
王秉春说道:“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聊完了生意上的事儿,钱亦文见老王抽出一根儿烟,摇了摇头还是放了回去。
当下开口说道:“姐夫,这屋里就咱俩,想抽你就抽一根儿吧。”
“能忍,就板着点吧……”
只是,过了没一会儿,老王还是把烟给点着了。
叹了口气,说道:“我算看出来了,就算让我活两辈子,也没那爷们儿有钢儿啊……”
钱亦文没言语,默默等着老王接着说下去。
只是,老王再没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钱亦文忍不住问道:“他咋有钢儿了?”
“等你姐来给你说吧……”
“那边儿啥情况了?”
老王掐灭了烟头:“今天出殡了。
“我寻思今天到场的都是人家的亲人,我在那儿不好,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你姐她……哭成啥样了……”
老王不再说话,钱亦文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老王问道:“二大爷他们走了没有?”
“一早就走了,大爷找的车给送回去的。”
二人正说着话,孟小波敲门进来了:“老板,有位自称姓许的律师找你。”
听了这话,钱亦文精神一振:“快请进!”
接着对王秉春说道:“把你那烟灰缸拿远点儿。”
一个五十多岁模样、戴着一副眼镜的人走了进来。
老王一看……
嚯!这几根头发,比我这个还精神!
钱亦文起身,微笑上前握了握手后说道:“许律师,快请坐!”
许律师落座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递了过来。
对钱亦文说道:“钱老板,根据你给我提供的资料和口头描述来看,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好办。”
“许律师,能详细给我说说吗?比如——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许律师说道:“是这样……
“虽然咱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个配方确实是归企业所有。
“但这些资料,却难以说明王场长私藏了配方。”
钱亦文问道:“那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行?”
“直接的、有效的,或者说他本人在公开场合下承认过的……”
钱亦文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
老王头儿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又聊了一会儿,钱亦文送走了许律师。
临出门前,钱亦文握着许律师的手说道:“以后有用得到的时候,还得请许律师多帮忙啊!”
“职责所在,一定一定!”
送走了许律师,王秉春过来问道:“你要动王场长?”
“嗯!”钱亦文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能让他搅合完了,就这么善罢甘休……”
老王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确定这事儿和他有关系?”
钱亦文说道:“我找人化验过了,两瓶酒的药理成分,完全一致。
“这用巧合来解释,已经说不过去了吧?”
钱亦文摸起了桌上的烟,也点燃一根儿。
抽了两口后,冲着老王喊道:“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领导抽烟,还不把你那烟灰缸子给拿过来。”
王秉春知道,这个小舅子在自己面前抽烟,最多不过三回。
他能主动叼起一根儿烟来,说明他的脑子需要外部动力了。
王秉春想开个玩笑,骂钱亦文两句。
可一想到那边的葬礼,一想到葬礼上的刘丹凤,就没有了骂人的欲望。
把烟灰缸推到两人中间后,老王也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起来……
掐灭了烟,钱亦文问道:“姐夫,还记不记得我让李长丰帮忙调查王场长和柳敬言的事儿了?”
“记得呀。”老王寻思了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钱亦文接着说道:“你说,能不能是我意外地把他们三个撮合到一块了呢?”
老王问道:“能吗?”
“咋不能?”钱亦文说道,“一个懂市场,一个能出钱,一个有配方……”
说着话,钱亦文又抽出了一根烟。
上嘴唇一撅,把烟横着夹在了鼻子底下。
老王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剩下的,就是买点药,再买点酒了!”
钱亦文闭起了眼睛,轻声说道:“柳镇长,一个树叶掉下来都把把脑袋砸漏汤的人……
“他会干这事儿?”
老王又抽着了一根儿烟:“这时候的人,哪有那么保准儿的?
“没准儿人家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装的呢。”
钱亦文瞄了一眼王秉春:“有道理呀!
“咱不能把每个人都当成坏人,但也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坏人。”
“那你准备咋办?”
钱亦文站起身来:“走,给柳镇长送点礼去!”
……
柳副镇长哼着小曲,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
抽屉里一堆自用的东西,都被他收进了一个大纸箱子里。
现在,抽屉空空,只剩下一枚印章了。
柳副镇长拿起印章,哈了口气,往手上一按……
半清不楚的,一个“鹿”字,却分外扎眼!
青峰山鹿场的公章,柳镇长在考虑要不要交给钱亦文……
虽然,县商业局里,亲叔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个位子。
但眼下说起来,他还是这个鹿场名义上的场长。
是把这枚象征着权力的公章带走,还是要把它留给这个姓钱的?
这个姓钱的……这个姓钱的……
这个姓钱的,他怎么这么不经念叨呢?
说着说着,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