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一脸懊悔的站在黑暗世界发愣。
他害怕疼痛、害怕失去、害怕有无辜人在眼前逝去,他只是因为经历稍微比旁人特殊一些罢了,他依旧是个普通人。
一旦被黑暗抓住恐惧缺口,立刻被趁虚而入了。
等等......
王一浑身一震,可爱脸蛋上浮现出怪异表情。
黑暗产物得到了他的身体,那他岂不是说......
王一收起多余的表情,环视四周。
“我不喜欢黑暗。”
光明自黑暗中诞生,替换了虚无的黑暗。
王一站在由洁白方砖铺成的地板上,望向远处。
这一个同样无穷尽的巨型空间,由洁白的地板、立柱、顶板构成,整齐划一,一望无尽。
这片空间继承了黑暗世界的无尽特性,同时,还实现了王一对于空间的光明构想。
“这才对。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想幻化出具体的东西很麻烦,王一没有办法让自己坚信从虚无中创造事物。
那瓶药,真的是偶然。
他迈着小短腿向前走了几步,这是个没有尽头,没有阴影的世界,光洁明亮,很纯粹。
他抬起头,进入视野的本应该是洁白的天花板,但是眼前依旧一根根立柱交织的平视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方向的概念,所以,无论仰头低头,看到的都只是我的直观构想,天花板,只存在于不存在的头顶。”
“但如果我进行精神训练呢?”王一沉思。
当初检查出癌症时,他的心境曾一度跌入地狱,做什么都没意思,每天都躺在病床上数秒等死。
因为人一旦钻进死胡同,便很难出来。
她没有打他,没有哭泣。只是默默陪着他,给他读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治疗精神病,训练精神与认知的书,是里面的内容让他明白过来,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要活的好,不仅仅是活给其他人看。
然后他把她甩了,出院潇洒。
强行催眠,改变认知;刨除自我怀疑,我所坚信的即为事实。
“我依旧是我。”
王一默默睁开眼,不再是小女孩儿,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不过,他依旧是一脸被大火熏黑的模样,因为构想到如此层次比较容易。如果想要完好无损,就必须忽略与黑衣人交手的记忆。
他还不想忘记那段记忆,因为他还有机会出去,他要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找到黑暗物质的线索。
只有脚......
“一个小伤口罢了,连血都没流,早就痊愈了。”王一随口道。
下一秒,王一双脚完好无损的站立着。
过了会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
他看着药,喃喃自语:“我的身体不是那么好拿的......希望‘你’给力点,别让我失望。”
尽情释放痛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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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咵嚓’——
小刘庄西南的小河旁,‘王一’一脚踩在水中,冰冷的刺痛感再加上湿滑的触感让他厌恶的皱起眉头。
他讨厌这种感觉,是自由的代价。
不过无所谓,看在这里有无尽食物的份上,这点排斥感算得了什么?
就在‘王一’再次迈开脚步准备趟水过河时,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自胸腔内爆发。
“啊——”‘王一’痛苦的捂住胸口,跌倒在河边,疼得浑身打滚。
“这是......什么?”
他感觉身体仿佛被撕碎,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毫不留情在胸口搅动。
他恨不得抛开胸膛,将痛苦根源挖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他的自由,如果破坏了他的自由就会死。
他现在恨不得去死。
他诞生于无尽黑暗的世界,从来没有经历过痛苦。
现如今,这般要命的痛苦让他后悔获得自由,后悔离开黑暗的世界。
“难道这就是自由的代价?我反悔了,我不想要了。”
可是,后悔的道路并未开启。
他害怕了,他开始畏惧自由所带来的弊端。
这里还不如黑暗的世界,自由世界拥有的食物,黑暗世界同样拥有,只是数量少了许多。
但那也比受痛苦折磨好啊。
“啊!!!!!”
‘王一’痛苦吼叫,可病痛继续折磨着这具身体。
急救车的鸣笛声在清晨传遍田野。
乡间没有正儿八经的硬化路,急救车进不来,于是,两组急救人员轮流交替,废了很大功夫才将‘王一’抬上救护车。
上午十点,被送入医院的‘王一’的ct结果出来了,冠状动脉瘤晚期,已经扩散的不像样了。
医生与护士看到结果直接沉默了。
“注射止痛药吧,没法救。”医生无奈说道。
“已经注射了一支,但病人还说痛,要再注射几支。”护士回道。
“......开什么玩笑,还多打几支?你想让他死在这儿?即使打了止痛药也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忍着吧,忍忍就习惯了。”医生说完,赶紧溜了。
护士看着医生的背影撇撇嘴,悲伤的情绪重新回到脸上,默默叹了口气。
他还那么年轻。
病房内,‘王一’蜷缩成一团,侧躺在病床上颤抖。
虽然那些人给他注射了一些东西,让他减轻了疼痛,可是,胸腔依旧在痛。
而且他越是在意胸腔内的痛觉,越是痛觉强烈,疼的他哭干了泪水。
他恐惧疼痛,可越恐惧,胸腔就越疼。
“别一直这么忍着,想想其他的事情,玩玩手机,分分心,疼痛就减轻了。”隔壁床上的大爷同样面色极不健康,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对‘王一’说道。
“滚!再吵我吃了你!呃——”王一吼完,又捂住胸口颤抖。
大爷也没生气,活到他这个年纪,什么人没见过?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只可惜,这孩子还这么年轻,跟他孙儿一般大。
‘王一’躺在床上,疼过了中午,又疼到了晚上。
晚上八点零三,病房的洗手间门打开,老大爷背着双手缓缓从卫生间走出。
老了,家伙事儿不听使唤了,想尿却尿不出来,贼难受。
他忽然一愣,病房怎么这么安静了?
他急忙看向隔壁病床,床上的年轻人不见了,他上厕所前还在呢。
大爷大惊,立即想到了有许多得了绝症的病人为了不拖累家人,做出傻事。
于是,他赶忙叫来护士。
接下来,医院一阵鸡飞狗跳,所有人出动,寻找一名绝症病人。
而当事人却出现在白色的世界内,正抓住真正王一的衣服嘶吼。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两个一模一样人面对面,一个神情狰狞,一个面带愉悦。
“不喜欢吗?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