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在主道上,听见外面人声嘈杂,隐约夹杂着金陵酒楼的名字,江岁安伸出两根手指悄悄的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新苗倚靠在马车上正在生闷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金陵酒楼。
江岁安眸光轻闪,树大招风,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少。
来到院门口看见郎中也提着药箱走过来,赶得正好。
先是把了脉,而后便拆开那一圈又一圈缠着的纱布,皮肉翻卷着的狰狞伤口让人心惊。
在伤口上撒了药粉,那躯体微微颤抖,郎中干脆利落的缠上纱布,再系住。
刘嬷嬷忙着做饭,新苗与江岁安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等着。
“姑娘,伤势好转了不少,再过四天换一次药,此人身体底子不错,脉象也平稳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多谢郎中,我让新苗去抓药。”
“客气客气。”
新苗跟着郎中就要走,江岁安赶紧拽住她低声嘱咐了两句,新苗眼睛一亮雀跃又充满干劲的走了。
江岁安又看了眼房内,刘阿公正在给他穿衣,那劲瘦的腰身被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将要用晚膳时新苗气呼呼的回来了,她生气的说:“姑娘,金陵酒楼还真要与咱们对着干,他们放话说后日依旧只收三成钱。”
后日,那便是江岁安去芙蓉酒楼的日子。
如此明显,看来是针对自己了。
晚上江岁安将新苗叫到书房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新苗正闷着一口气,一听姑娘说便畅快的笑着应下。
待到第三日,江岁安晚了片刻出门,主道上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越过芙蓉酒楼去了金陵酒楼。
江岁安眸光微暗,神色未动。
来到后厨,大家都愁云惨淡的,江岁安还是如往常那般准备好要用到东西。
“姑娘...如今对家针对生意难做,想来今日也没多少单子。”
江岁安细白的手指稳稳的拿着那刀嘭的一声剁开了鸡腿,她遮着脸众人只能看见她一双光华流转的眼睛。
她声音淡淡,犹如风拂过枝叶一般:“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三成怕是不够本钱,且看谁能撑得过谁。”
他一个刚开张的酒楼便以这样亏本的方式吸引百姓,长久以往,一旦涨钱就算是只涨一个铜板百姓们也会不乐意。
刚开张的酒楼处处都需要用钱,没有强大的靠山怕是也撑不了几日。
更主要的是,菜与菜的区别,能模仿大概却模仿不了精髓。
厨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她忽然咬文嚼字倒是让他们不太懂她的意思,不过后面那话他们却是明白的,见她如此淡定从容也受了她的影响,纷纷忙活起来。
不出所料,今日的生意仍旧惨淡无比,掌柜的万分惆怅的来到了后厨。
他道:“姑娘,如何是好?”
江岁安葱白细嫩的双手洗着菜,淡定的说:“且让他们快活两日,我正在准备新菜。”
众人一听当即振奋不已,许久未出新菜了,若是有了新菜何愁没人来吃饭。
掌柜的也稍稍宽心,恨不得上前握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大力感激。
客人寥寥无几,江岁安反而能专心的研究新菜。
没几天,新苗就带着消息回了院子。
她愤愤的说:“姑娘,我派人去探查了金陵酒楼,里面菜谱的名字竟真的跟咱们相差无几!卑鄙!”
江岁安翻了页书,又听新苗得意的说:“不过他们的味道跟咱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姑娘放心好了。”
果然啊,金陵酒楼的出现就是为了分散芙蓉酒楼的生意,也想借机针对自己。
江岁安又翻了页书非常平静的问道:“让你打听的另一件事呢?”
“哦!哦!”新苗恍然大悟,拍了下手汇报道:“姑娘,并没有人打探此人的消息。”
江岁安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合上了书。
刘嬷嬷来到了跟前,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江岁安道:“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姑娘,我家儿子这两日从边塞回来......”
江岁安懂了,笑着点头道:“我晓得了,嬷嬷与阿公这两日回家吧。”
刘嬷嬷大喜连连道谢,幸好遇上了个通情达理的主人,她心怀感激的进了客房。
江岁安微微叹了口气,这两日要辛苦自己与新苗了。
芙蓉酒楼那边江岁安借口研究新菜式告了假,掌柜的也没意见,还喜滋滋的表示不扣月钱。
江岁安坐在床边素白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这客房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乍一闻难闻的很,时间长了竟觉得习惯了。
新苗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客房,江岁安纳闷的问:“郎中呢?你把他落下了?”
“哪能呢姑娘!郎中今早被人给接走了!”
“什么?”
“不过郎中临走前给咱们留下了药粉,我将东西都带了回来......”
新苗拿出了两个青瓷瓶,还有一大卷纱布和两包草药。
江岁安扶额,她最近显然是运气不太好。
瞧了瞧草药又瞧了瞧新苗清秀的脸,江岁安叹了口气道:“你去熬药吧,我帮他换药。”
“姑娘那怎么行!”
“快去吧......”
见她坚持,新苗只好提着药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还好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江岁安:.........
你是怕我玷污了他不成?
江岁安拿来剪刀将男子身上围着的纱布剪开,这样一来她就好操作多了。
一层层的纱布松散在床上,男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展露在江岁安面前,除了新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一些陈年伤疤,像是蜈蚣一样弯曲着趴在他肌肤上。
伤口周围不再红肿,隐隐有结痂的趋势,看来这伤药真的管用。
江岁安拔掉瓶塞将药粉一一倾倒在他的伤口上,药粉撒上去应当很疼,她能看见上半身裸露的肌肉在收缩在颤抖。
小心翼翼的上完药后到了用纱布包扎的步骤,这可让江岁安犯了难,她该怎么给他包扎?
江岁安拿着纱布左比划右比划,她思考的太过专注认真没有注意到男人皱紧又松开的眉和微动的眼珠。
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江岁安心道:不管了,直接上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手到伤口也能有法子。
长长的纱布刚要贴近男人的胸膛,男人猛地睁开了黑漆漆的凌厉的双眸,大掌擒住细嫩的腕子。
“啊——”
江岁安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纱布也随之掉在了男人身上,她惊讶的垂眸对上男人那冰冷嗜血的双眼。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