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婚礼办得私密又仓促,来的都是至亲挚友,所以很多复杂的环节都被省略了。
在与宾客们互动一圈后,我告别热情的大家伙儿,自己来到婚房。
大堂的猜拳吆喝声还隐隐在耳边回荡,但当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婚房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目之所及全都是喜庆的大红色,而在一片红的映照之下,坐在床上的萧家姐妹依旧显得那般出众。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姐妹俩。
姐妹俩透过半透明的红盖头,看到我的影子慢慢地向她们靠近,最后坐在二人中间。
她们不由得心跳加速,几乎要拿双手压着胸口,才能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而她们的心跳声,我也听得清楚明白。
“可锦,可韵。”
我轻轻地呼喊着姐妹俩的名字。
姐妹俩声若蚊吟地“嗯”了一声,脸上已经开始发红发烫。
我站起身来,两只手抓住了她们的红盖头。
那些传统礼节,如今不要也罢,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珍惜。
我同时掀起了两道红盖头,红着脸的萧可锦和萧可韵,眼神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靠了上去,她们柔弱似无骨,像是一滩水似的化在了床上。
而我则双手撑在上方,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两张绝世容颜。
我终于娶到她们俩了。
萧可韵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她败下阵来,撇过头去,红着脸问道:
“你在看什么呀?”
我笑道:“看两位老婆。”
萧可锦没好气地伸手拍了我一下:“不准欺负我妹妹。”
“那能欺负姐姐吗?”我疑惑道。
萧可韵急忙道:“也不准欺负我姐姐!”
“一个不让我欺负妹妹,一个不让我欺负姐姐,这该让我如何是好啊!”我故作为难。
萧可锦笑骂道:“陈安,你要死呀!快别逗我们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没经验。”
“瞧你说的,好像我经验丰富似的!”我干咳两声。
萧可韵目光闪躲,小声道:“白薇姐姐都告诉我们了,你们以前玩得可凶了。”
“……她怎么这都与你们说啊?”
我尴尬不已,叶白薇什么时候和姐妹俩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这可是好事儿,叶白薇这是在主动扛起大梁,帮我调和姐妹间的关系呢。
“我实话实说昂,”我笑道,“我和老板姐姐虽然战斗过许多次了,但打群架还是头一回,所以我也和你们一样没经验。”
萧家姐妹又羞又气:“那怎么办?”
“没关系,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我躺在姐妹俩中间,让她们把脸枕在我的胸口。
岁月静好。
我忽然道:“愿得二人心,白首不分离。”
萧可锦气得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这话也就你能说说了,其他人听了怕是要眼红你。”
我立即在萧可韵的身上捏了一把,萧可韵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坏笑道:“你姐姐捏我,我就捏你。”
闻言,萧可韵也毫不客气,在我身上一通乱捏,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萧可锦。
我叹了口气,对萧可锦说道:“可锦,对不住了,这可是可韵逼我这么做的。”
要是过去,萧可锦恐怕会笑着躲开。
但在今晚,萧可锦却是红着脸闭着眼,静静地期待着。
今晚,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婚床之上。
地上散落着的衣物诉说着昨晚的疯狂。
我自睡梦中睁开眼,感受到萧可锦和萧可韵正一左一右枕在我的胸口,安静地熟睡着。
不忍心打扰二人,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熟睡的模样,似乎要把这一幕刻在心里。
如果能这样长久下去该有多好。
我连呼吸都尽量压抑着,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
只是我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弄着她们的头发。
忽然间,我的动作顿住了。
姐妹俩原本乌黑浓密的秀发中,已经多了几缕白发。
美梦瞬间惊醒,残酷的命运带着我回到现实。
“唔……”
萧可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我竟然泪流满面,不由得关心道:“你怎么了?”
我默默地用手遮住萧可锦的白发,一边擦掉眼泪,笑着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居然真的娶到了你们……我太开心了,所以就哭了。”
“傻瓜~”
萧可韵重新靠在我的胸口,声音又轻又甜:“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婚礼过后,宾客们陆续离去。
日子归于平静。
我没有离开建州,天师府的人也没有再来找麻烦,江湖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在这片难得的祥和之中,我放下了一切,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萧家姐妹。
我陪她们吃饭逛街,陪她们去公园游乐场,陪她们看电影听音乐会;之后,我们去逛了菜市场,在家里聊着柴米油盐,在湖边喂黑天鹅,看着黑天鹅一家子在湖面上享受阳光;再后来,我们的活动范围缩小到小区楼下,有时在楼下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
那天傍晚,我推着轮椅,带着萧可锦和萧可韵看了最后一场夕阳。
此时的萧家姐妹,已经不复青春。
她们满头银发,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变得松弛,好像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可她们的眼睛依旧明亮如星辰。
坐在轮椅上的她们,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夕阳真美呀。”
萧可锦分明看着我,嘴里却夸着夕阳。
萧可韵笑道:“我们真的一起走过了一辈子。”
我看着迟暮的二人,心中已经释然。
过去的两个月,我们仿佛已经走过了一生。
从恋爱到结婚,把日子过成了夫妻,看着她们慢慢老去,能做的一切,我们都做了。
我蹲下身子,帮助姐妹俩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毯——一周前她们坐上轮椅,双腿供血不足,器官衰竭,需要在腿下垫着暖水袋,再盖上毛毯才会舒服点。
“陈安,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虽然这辈子很短,但我很开心。”
我分不清楚这句话是谁说的,好像是萧可锦,又好像是萧可韵,或许是她们一起说的吧,毕竟姐妹俩的声线几乎一模一样。
“我也……很开心。”
我终于整理好了毛毯,把那些不听话的边角全都塞了进去,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下一定不会漏风了。
可是当我抬起头时,却见萧可锦和萧可韵闭着双眼,面容安详。
她们苍老的脸上挂着笑,一如我初见她们时十八岁的模样,好像睡着了。
我看着她们许久。
然后,
站起身望着夕阳。
“夕阳,真的很美。”
我,
没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