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章元启师兄,难怪这声音我听得尤为亲切,虽是第一次听到,却好像相交已久!”
脏话到嘴边,我连忙改口,否则怕不是要给周震雄和玄通主司留下坏印象。
不过这二位都是人精,不约而同地瞥了我一眼,严肃的眼中纷纷有了一丝笑意。
我干咳两声,道:“二位前辈,请问咱们龙虎山上还有多少自己人呐?该不会闹到最后天师也是自己人吧?”
苗师姐是自己人,章元启是自己人,闹到现在督查司都成友军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狗血小说,所有人都特么在演我。
周震雄瞪了我一眼:“难道你认为那些被张远流害死的同门,也都在演戏吗?”
我缩了缩脖子,看来天师的确不是我们自己人……
章元启还在外头叫骂,却不曾闯进来,玄通主司继续闭目养神,周震雄也开始沉默等待。
看来大家都在等,等待接应的时机到来。
……
弘法司外。
“章主司,现在陈安就在弘法司当中,犹如瓮中之鳖,不如我们直接闯进去,他双拳难敌四手,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督查司的护法着急立功,此时忍不住向章元启建言献策。
章元启今年四十五岁,看着却不过三十五岁的模样,他身穿杀红法衣,此时双手负背,所有人立于他身后。
此时章元启拥有绝对的指挥权,他没有开口,其他人不敢贸然行动。
章元启瞥了护法一眼。
这名护法实际是他的师弟,寿青法衣级别,天赋不算高,但擅长阿谀奉承。
这些年来通过拍他们的师父玄溟的马屁,实力不强但还是混了个护法的职位,最擅长仗势欺人。
有麻烦他躲得最快,有功劳他则冲在第一线。
“怎么,你着急立功?”章元启冷哼一声。
护法尴尬一笑,连忙摆手:“章主司误会我了,我只是抓人心急,万一再被这小子给跑了,天师怪罪下来,咱们督查司也脸上无光不是?”
嘴上这么说,但这名护法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好一个章元启,师父不在你就牛气起来了?
章元启都懒得正眼看护法一眼,他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
“玄通主司说不定在弘法司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要是陈安抓他做要挟,我们一股脑冲进去,害死了玄通主司,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听闻此言,护法不敢吭声了。
玄通主司地位超然,龙虎山上下无一不是对他恭敬万分,要是因为他们的草率而导致玄通主司陨落,龙虎山弟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有章元启在外面按兵不动,其他人并不敢贸然进攻。
大约五分钟以后,几名杀红法衣开道,护持着张远流现身。
张远流穿着一身白色素衣,披头散发,看着脸色苍白,二目无神。
他一改过去高高在上的天师风范,表现得好像一个羸弱不堪的普通人,甚至连走路都需要张崇阳搀扶。
张崇阳眼窝凹陷,看着疲惫不已,好像也伤心过度,无法自拔。
章元启看到二人的模样,心里却是充满寒意。
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手段如此卑劣,如今却还假装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样的人却是道统之首,龙虎山的未来在何处?
天师一行人来到弘法司外,章元启、苗师姐等人连忙行礼:“见过天师。”
章元启还补了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望天师节哀。”
“元启,你有心了,”张远流低垂着眉目,却是伸手拍了拍章元启的肩膀,道:“你师父年纪大了,想要寻求清静,以后督查司便真正交由你手,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尽职尽责,莫忘初心。”
如果章元启不知真相,只会觉得天师开始重用自己,然后心中暗喜。
可章元启知道天师的为人,只觉得此人无所不用其极,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旁敲侧击收买人心。
为了继续陪天师演戏,章元启立刻下跪:“弟子定当不负天师厚望!”
一旁的督查司护法脸色难看,他之前还在心里诋毁章元启,现在好了,章元启得到天师首肯,直接转正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师父玄溟,彻底失去了对督查司的掌控权。
“起来吧,还有凶手没有捉拿归案呢。”张崇阳对章元启说道。
章元启起身,扫了一眼张远流带来的人手。
一共十名杀红法衣,其他的心腹无数。
再加上先前这里有的三堂九司的人手,此时弘法司外至少聚集了二十名杀红法衣,其余弟子超过两百人!
这其中,还不知有没有隐藏的无上十戒。
章元启心中自言自语:如此排面,再加上天师坐镇,陈安他们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
“张远流现身了。”我耳朵一动,回头对两位前辈说道。
周震雄微微叹气:
“你师父他们还未抵达,还是让张远流抢先一步了。”
“我还能逃的出去吗?”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张远流未到场之前,便里应外合将你送出去,但如今张远流到了,一会儿免不了爆发冲突……你且放心,如果情况紧急,我和玄通主司拼着暴露的风险,也一定会护你周全。”周震雄沉声说道。
周震雄的实力,少说也是顶级的杀红法衣。
而玄通主司就更不必说了,他是真正的天紫法衣,是龙虎山上的活化石。
要是玄通主司出手,外面二十个杀红法衣,还真未必够看。
不过此时我观察玄通主司,只觉得他年事已高,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了,有时候他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胸口半天也不见起伏,好像死了似的,等我忍不住想靠近观察,他又冷不防地换了个坐姿。
我突然觉得玄通主司好像一只乌龟……
这话可不是在骂他,而是一种比喻。
玄通主司通过刻意放慢自己的呼吸节奏,让体内的所有循环也变慢,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更直接简单的理解是,玄通主司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选择“开机”,剩下的时间都处于“低能耗待机”的状态。
难怪人家能成为活化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