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缭绕在哀山山头的雾气淡了很多,一眼看去,云雾翻滚在蔚蓝的天暮,当真是美不胜收。
虞欢却没闲情欣赏这种美景。
越美的东西,危险系数越高。
程遇青的突然出现,引得桃源村的村民议论纷纷,他的唐装在他们眼中大抵称得上奇装异服,村民们好奇也很正常。
“小伙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大爷慢悠悠走了过来,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外面来的。”
程遇青不欲多说。
虞欢吐槽,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年轻天师周身的冷气如有实质,俊美的面容漠然冷淡,面对他人探究和靠近的目光,似乎格外抵触。
有眼力见的人,自会识趣往后退。
可桃源村一众村民,也不知是没看出还是不在意,慢慢将程遇青围成一个圈,你一嘴我一嘴询问起来。
“小伙子长得是真俊呐,外面哪里来的? 怎么没在村口见到你嘞?”
“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是坐车来的还是徒步过来的,家离这远不啦?”
“小伙子有对象没有,没有的话,要不要姨给你介绍一个,不是我吹,我们这桃源村的姑娘可漂亮了,绝对不比你在外面见到的差。”
“小伙子,你这衣服怪好看的,不过你身上背的这剑是真的假的,是道具吗?”
“对了,小伙子,你是刚来我们桃源村旅游的吧,要待多久啊,还有你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 ? ”
......
虞欢和贺岭原本是跟在程遇青身边的,由于围在他身边的村民太多,两只鬼默默飘了出来。
虞欢蛮惊讶地说 : “看不出,他这种老古板居然这么受人欢迎。”
她记得,他们一行人在村口下车时,村民们虽说态度同样热情,但完全没有这种追根究底的气势。
他们这问法,说是对待旅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征询未来女婿呢,就差把程遇青的户口本查个遍了。
贺岭愣了一下,“老古板? 你是说他?”
虞欢点头,撇了撇嘴说 : “对,说的就是他,没有人情味而且蛮不讲理的老古板。”
这不是什么好听的叫法,她亦是嫌弃的口吻,可贺岭听了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听起来是绰号,却也是独特的称呼。
好像他们俩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私密的事情,年轻的天师还给女鬼留下了特别的印象和记忆。
贺岭故作担忧地说 : “这么叫,他会不高兴吧。”
“他看上去脾气阴晴不定,一不高兴,指不定又会对我们下手。”
虞欢皱眉,轻声嘀咕 : “他不像那么小心眼的人。”
好歹是男主,虽然作为天师的他,和她是敌对面,但正派形象是毋庸置疑的。
贺岭眉眼一跳,心底愈发不爽。
才粗粗打了几个照面,她对那天师的信任度就这么高了,她该不会对程遇青那家伙起了什么心思吧!?
贺岭内心惊疑不定,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说 :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伪君子,别忘了当时他是怎么利用我来欺负你的 ! ”
发觉她微妙的神色,他再接再厉,贴近她耳边循循善诱道,“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心里指不定多脏呢 ! ”
虞欢抿唇保持沉默,伸手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听我的,以后少和他这种人接触,他说任何话你都不要轻易相信,他们这种自喻正义的天师,最爱仗着为民除害的借口,对我们痛下杀手了。”
贺岭还沉迷在诋毁某天师形象的氛围里,心里面不断阴暗爬行,给可能动摇虞欢春心的程遇青扎起了小人,扎成一个刺猬。
“别说了,贺岭。”
虞欢小声说,扯他袖子的力度大了一点。
“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很对!”
贺岭看着她,声音不禁温柔下来。
虞欢无奈叹气,贺岭这才发现周围好像安静了很多。
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射过来,他扭头看去,恰好撞上程遇青冷若冰霜的俊脸。
贺岭笑容僵住 : “......”
他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程遇青扯了下唇角 : “呵——”
虞欢尴尬扶额,背后讲人坏话还被听到什么的,真的有点社死。
贺岭感觉不深,淡淡和程遇青对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想,对方听到就听到呗,反正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能恶心程遇青一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作为旁观者视角,望着一人一鬼安静对视,虞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
好在,贺岭挪开了眼,程遇青也转身,如同没听到前者的一番话,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
两人保持住最开始的平和。
虞欢感慨,男主还是蛮大气的。
瞥了眼不当回事的男鬼,出于稳定程遇青情绪的目的,虞欢略微认真的斥责贺岭一声,“贺岭,大师不是那种人,我们不能妄加猜测,这样不好。”
说人坏话这种事情,肯定要趁人不在的时候说,他们两只鬼私下说。
要是被人听到,谁知道会不会被记恨。
尤其,还是在他们俩打不过程遇青,受制于程遇青的情况,更应该谨言慎行。
虞欢故意放大声音,她知道程遇青能听到,“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那么说的,虽然大师人好,不会和我们计较,但我们也不能这样胡说八道。”
“你说对吧!贺岭。”
虞欢拿手肘捅了捅他。
“啊,对。”
贺岭原本听到她斥责时,心里难过死了,伤心她叛变了,居然站在程遇青那边。
可听到后半句,看见她给他不断使眼色,贺岭眨了眨眼,唇角又往上翘了起来。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听不出来她的潜台词,她是故意抬高程遇青,借此不让对方有动手的理由。
她还是站他这边的 !
原本垂在地面上那条无形的尾巴,悄无声息又重新竖了起来,左右摇了摇。
贺岭傻笑两声。
虞欢没搞清楚他突然傻乐的原因,但他能开心也蛮好。
走在前方的程遇青,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