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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杨锋与秦术达成了交易,京城中有越来越多的世家,也开始了动作。

刚开始,只有以杨、袁二家为首的几个世家加入了这场巨大的交易之中,因为在这件事里,处于主导地位的是杨家这种在京城中没什么话语权的世家,所以中下层的小世家都在观望,更多的则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

然而,秦家动手了。

秦术与杨家谈拢,正式加入了这走私的行列中来,这一点就足以让京城中的中小世家们心中有了方向。

秦家都动手了,他们还犹豫什么?

此时不加入,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待这杯羹被殆尽,自己却什么都没捞到吗?

于是,越来越多的世家,踏上了这一条路。

秦正广刚刚到家的时候,侧耳一听,就问身旁的小厮道:“什么声音?”

小厮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回老爷,是、是二少爷他……”

秦正广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但秦术在从前的时候,可从来不敢做出在家中招揽伶人大肆歌舞的事情。

秦正广狠狠一拂袖,刚要抬脚往秦术的院子走去,却见秦敬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那丫鬟行了个礼道:“老爷,三少爷请您去竹中居一趟。”

竹中居是秦敬的住所。秦正广背着手,皱了皱眉,便应了一声,暂时搁置了那飘散在院子里的丝竹之音,抬脚往竹中居去了。

而沉醉在笙歌之中的秦术,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一脸的痴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秦术靠在柔软的垫子里,一双三角眼醉醺醺地看着如水蛇一般舞动的舞姬。

秦术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世间最美好的享受,莫过如此了。

一想到自己会得到父亲的夸赞,秦术更是觉得飘飘然。他哼哼唧唧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接过了舞姬献上来的果盘。

秦术眼睛一眯,拉住了那舞姬的小手。

舞姬惊呼了一声,被猝不及防地拉住,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便面露羞赧道:“秦公子……”

女子的声音是娇滴滴的,宛若莺啼婉转不休。秦术嘿嘿一笑,直接一扯,直接把那舞姬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子嘤咛了一声,被迫靠在了秦术的怀里。

秦术摸了摸她滑腻的小脸,又嗅了嗅她脖颈间清香的气息,握在她腰间的手逐渐也不老实了起来。这舞姬欲拒还迎地推搡了一下,便任由秦术去了。

秦术起了身。

他刚想动作,却听“碰”的一声巨响,这屋子的门居然就被直接踹开了!

秦术一拍桌子,刚想问来者何人,待到看清了秦正广的脸之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放开了舞姬。

那舞姬赶忙起身,站到了一边。

丝竹之声骤停,四周顿时沉静了下来。

秦正广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只见杯盘狼藉,金玉珍馐堆满了案几,饶是瑶池仙境也少见这样的做派。秦正广眯了眯眼,看向了秦术。

秦术咽了咽口水。

他赶忙起身,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软榻,来到了秦正广的面前。秦术扶了扶发髻,舔了舔唇,这才磕磕巴巴道:“父父父亲。”

秦术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跪下。”

秦术脸色一白。

他犹豫了一下,道:“父亲……”

“老子叫你跪下!”

秦正广暴喝一声,伸出脚就直接把秦术踹翻在地!秦术吃痛,大叫了一声,不小心跌到了案几旁边,顿时那杯盘便被震落在地,脆响不断。

秦术的酒瞬间就醒了一半,尽管胸腔之中仍然隐隐作痛,他还是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跪下了。

秦正广攥紧了右手上的软鞭,看似十分平静地问道:“走私的事情你参与了?”

秦术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却又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一惊。他嗫嚅着双唇,却迟迟不敢回答。

秦正广道:“参与,还是没参与?”

秦术缓缓点了点头。

秦正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铠甲铁器的事情,你可参与了?”

秦术隐约意识到了自己若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复,自己会有个什么下场,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别无选择。

于是秦术低声道:“参、参与了。”

“啪!”

随着秦术的一声惨叫,软鞭直接落到了他的后背上头!秦正广用了不小的力气,那鞭子顿时就划开了秦术身上的衣衫,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伤口。

秦正广怒道:“你这孽子!!”

他的声音很大,本就突然挨了一鞭子的秦术眼前满是金星,听到了秦正广的声音,险些晕了过去,他狼狈地求饶道:“父亲别打了,父亲饶了我啊!”

秦正广哪里能听他的?

他一手拿着鞭子,还用脚狠狠地踹秦术的后背和大腿。秦术被打得满地找牙,而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他只能到处闪躲,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父亲,求您停手罢!”

“儿子究竟错在何处啊,父亲!”

秦术的声音十分凄惨,秦正广停下了鞭子,喘息了一会。

然而他却不觉得累。他的胸腔之中满满都是怒火,这怒火已经不容许他有闲余去思考旁的事情。他恨恨地指着秦术,厉声道:“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他抬起了鞭子又要下手,秦术哇哇地叫了几声,跪在了地上,上前抱住了秦正广的腿道:“父亲,儿子知错!但还请父亲明示,儿子、儿子是真的不明白哇!”

秦正广低头。

他看了看自己这儿子,发髻散乱,满脸的青肿,身上的衣裳也被鞭子抽打得破碎不堪了。秦正广咬牙,只恨不得打死这个不成器的竖子!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秦正广捏着鞭子道:“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走私到现在,陛下却一句话都不说么?”

秦术愣了一下,拽着秦正广的衣摆道:“是因为陛下他、他不知道?”

“蠢物,”秦正广冷冷道,“那些人做的所有事情,陛下心知肚明,若他真的是你口中的糊涂蛋,那么坐在大位之上的人就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