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建军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头顶上破旧的房梁。
今天是一九六五年,10月29日星期五。
他已经到这个世界整整半年了,但每次早上醒来就想摸手机,可惜每次都摸个寂寞。
四九城的冬天非常冷,这种冷都堪比二十一世纪腊月的东三省。
可惜东三省到了冬季供暖,而这里却只点个把木屑夯实地炉子。
什么?你说不是有蜂窝煤吗?确实有蜂窝煤,但这个是有定量的,现在还没到最冷的那阵子,家家户户的也都是能省就省。
\\\"老疙瘩,太阳都晒腚了,你上班也该晚了啊,快点起来!\\\"
听着原主母亲扯着大嗓门喊,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温暖。
这里的环境虽然糟心,各种设施极为落后,甚至丝丝寒风 从糊着好几层旧报纸,却依旧透风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发出让人心悸的响声不说,还更冷。
但是有人真正关心你的感觉就是好。
就是外面也忒冷啊!主要是穿衣服那一刻更冷。也没什么小太阳啥的,给烤烤。
\\\"哎哟喂,我的老疙瘩啊,你赶紧起床吧,再不起这饭菜都该凉了。\\\"
张淑芬,在外面叫的热闹,却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早餐。每天早晨不叫老疙瘩十几遍,他是不会起的。
天刚微微亮,屋子里已经被她收拾干净了。除了韩建军的被窝。
\\\"妈,我这就起,你就别喊了!我昨天受寒了,冷!\\\"
韩建军这借口谁一听都知道他在扯,但原主向来耍无赖惯了,大家也习惯了。
\\\"哎哟,我的老疙瘩,快来喝点姜糖水,可别感冒了。
外面的冷风能把人的鼻子都冻掉,妈也舍不得你在大冷天去上班。可是没辙啊!\\\"
这个年代可没什么当妈的不能进儿子屋的这个传统。张淑芬说着就麻利的冲好姜糖水,给韩建军送进了屋。
睡觉这屋,是一个大火炕,以前哥六个连带父母都住在这炕上。
还好现在大哥结婚了,二哥,三哥虽然没结婚,但父亲也给买了房,安排了工作去外边住了,四个五哥出去当兵,家里才算宽敞了些。
什么?你说韩建军这马上成年的大小伙子跟爹妈住一屋不行?事实上这年代哪有那么多讲究!
冬天冷啊,取暖资源就那么多,家里还就一间能住人的屋子,不住这住哪儿啊?
韩家只有两间屋子,是西厢房,这一间稍大,做成了全家的卧室。
另一间只有二点五平米,平时做饭的话都在那小间里做。
小间做了灶台跟大间的炕通了,这每回做饭时那点热乎气儿还能到睡觉的炕上。
话说这年头,尤其是大冬天,这脱衣裳睡一觉的都少。
去澡堂子一冬洗他几回澡都是爱干净的。一来是冷,二来又没钱又没澡票,矫情个啥?
\\\"老疙瘩你先把棉衣穿上,再喝着姜糖水啊!妈出去给你弄碗疙瘩汤去。我老儿子可受罪了,可心疼死我了。\\\"
张淑芬风风火火的把姜糖水放这儿,风风火火的出去。
又带进一股冷风,惹的韩建军不由得又哆嗦了下。
咬牙,速战速决,十秒之内穿好早已硬邦邦的棉衣棉裤,下地跺脚搓手一气呵成,哎呀妈呀,这见鬼的天气可真冷。
咕咚咕咚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不再滚烫的姜糖水给喝掉,才觉得身上热乎了点。
目光落在,睡觉这屋的那已经结成厚厚冰的搪瓷盆子上。
心下了然,屋里已经到了零下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刚穿越那阵那么的两眼一摸黑了。
原主的记忆他全部继承,今年二十岁也叫韩建军,他来这儿的这半年,有四个月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半年前在街上乱晃的原主,偶遇敌特和我方交火,反应比脑子快的就冲了进去帮忙。虽然也不知道这忙算不算是帮倒忙。
但只有韩建军知道,原主当时就没了,头上现在还留下一块取不出来的弹片。
但也因此获得了街道的表扬,奖励了在红星轧钢厂工作的名额。大黑拾二十张,一张珍贵的自行车车票,一张手表票,也算是给家里解了燃眉之急。
毕竟这家里算上他有六个儿子,但事实上只有原主父亲一个人在工作。
工作岗位厂里却很难给他们安排的。
花了大价钱,才安排老大老二去暖壶厂做了临时工。老三去水泥厂给人搬水泥,也同样是临时工,想要转正遥遥无期。
他出生在华北农村,比原主大一岁。
那个女人头胎是个儿子,二胎十分想生个女儿,用作将来给老大换彩礼。
结果二胎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还有乙肝一直是家里厌恶的存在。
女人也算是可怜人,一个人照顾着他们哥仨,常年吃药的爷爷奶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遭受酒鬼父亲的家暴。
把火发在他这个有着乙肝的拖油瓶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很小时,就已了解生活的艰辛,懂得忍受着病痛的身体去外面捡垃圾卖钱,补贴家用,可即使这样也免不了一天三顿打和父母各种肮脏的诅咒。
到了稍稍大些,他就更是就利用一切可赚钱的机会去赚钱,在游戏里给人搬砖,在网络上写网文赚稿费。
只记得那天凌晨十二点,酒蒙子父亲回来,叮当叮当的狂摔,家里一切可以摔的。
且对着前两天肋骨被他打断两根的母亲拳打脚踢,闻声出来的他也无可避免。
只记被气疯了的他跟父亲对打起来,但原本就虚弱的他还是差点被踹的五脏六腑都搬了家,疯狂挣扎,把父亲踢飞之后。
发疯似的就往外跑去,一边打着110,一边疯狂的跑,他都忘记他跑了多久,只记得一直跑一直跑……
\\\"老疙瘩,你今天倒还算听话,起的够快的。听爸的好好的啊,要是头疼你就跟领导讲。放心,你这实打实的英雄,不会被领导难为的。\\\"
韩建军一出门就看见这具身体的父亲韩大头坐在厨房的饭桌前,一边呼呼的喝着热粥
一边还发愁的看自己,哎!这具身体的亲爸呀,也是牛逼。
别家都生怕孩子跟人学坏了,可这老头就逼着儿子去外面学坏跟街溜子,各种串跟那种顽主,各种打架。
不然的话,原主能出现那种意外吗?而那原主也是听话,别的没学来这下三滥的打架招式,学的那叫是一个六,用的那叫是一个顺手。
就原主那名声在所有胡同串子里,都能算得上是顶风臭八里地了。
打架下黑手,偏偏还装可怜。可他哪里会想到,韩大头现在想的是,我的这老儿子的这模样就是长得有点不像他们两口子。
从小皮肤就是又白又嫩,那模样俊俏的,比旧社会的电影女明星都好看。
要不是老娘一再的说,老疙瘩这模样随她那个给了军官当姨太太的妹妹了。
这才让他打消了,是不是孩子抱错的疑惑,想办法让老儿子爷们儿起来(例如主动鼓励老儿子跟那些街溜子在一起混)倒看不出娘气来了。
虽然还是斯斯文文的,就不像他们这伟大的工人阶级。
\\\"爸,我奶他们呢!怎么不一起?\\\"韩建军一屁股坐凳子上,却没有吃饭,想等着娘一块儿吃。
\\\"你个臭小子现在刚想起你奶来呀,你爷奶去你大哥那儿,给他们看娃去了。现在就剩咱爷仨了。\\\"
韩大头笑骂了一声儿子,却还是把唯一的一个白面馒头,放到儿子碗中。
疙瘩汤已经做好,还真的就只有一碗,这是韩建军独享的。
他其实想客气一下,和爸妈一起喝,但是没办法啊!
这个年代的玉米面粥,是真拉嗓子,韩建军就是说啥也咽不进去。
还有那窝窝头第一回吃的时候都差点给他送走,真拉嗓子啊,比吃土的感觉还差。
\\\"爸,你这是干啥呀!妈快来吃饭了。\\\"
等老娘一落座,韩建军才把这馒头掰成三份,给爹娘一人分了一份,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爸妈你们要是不吃光我吃的话,我感觉这白面馒头能噎死我!\\\"
\\\"啊呸呸呸,你这个臭小子,看你胡说八道!
不过啊,我老儿子给我掰的白面馒头就是香甜。\\\"
张淑芬本是舍不得吃的,可看着儿子你不吃我就饿着的架势,才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口。
哎呀妈呀,这白面馒头是真tmd香,真tmd好吃啊。
虽然自家老头子也是八级钳工,每月拿着九十九元的工资。
但架不住他们儿子多,她只是个家庭妇女,平时只能在街道上糊些纸盒,给扫扫厕所,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上边还有公婆赡养,而每个儿子结婚都得想办法给找个房子,还得弄彩礼。
尤其是儿子这上班还有当兵的名额,还都是拿钱和票砸出来的。
这日子说实话,就从来没宽裕过。
\\\"老疙瘩,你听爸说,那什么易中海再敢刁难说你这机器修的不好,你就来找我,咱们一块找车间主任去。\\\"
韩大头对于儿子的孝顺倒是很受用,养儿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防老的?
就是要从小培养,让儿子知道你养育他们不易,要从小就知道口中的口粮先孝顺父母才行。
\\\"放心吧,爸,我才是个实习的学徒维修工,这每月的工资还不到二十呢!
易中海就是想难为我,这不还有我师父呢吗?
不过是我现在想好好的学习维修技术,平时多干点活不算吃亏,怎么着也不能给爸你丢脸不是!\\\"
韩建军对着韩父笑得儒慕,穿过来的第一天,正当他被如同炸裂般疼痛的头痛。
给整的想速死的时,脑海中就出现了两个技能,一个是掠夺一个是维修精通。
可以打保票的说,他只要愿意的话可以快速精准的修理好这个世界上一切可以修理的机器以及器材。
要说这是为什么会有这技能,他也不清楚,这玩意儿既没有提示,也没有什么系统在讲话。
他觉得可能是穿越大神,觉得不给他点技术自己这个废物就活不下去,才勉为其难的赏了他。
而至于掠夺,他还没研究透,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哎哟喂,老贾呀,东旭啊,你们怎么走的那么早就留下我这个老拖油瓶让人嫌弃。
你们怎么不把我给带走啊?把我带走了,不就看不见这不要脸的儿媳妇出去骚男人了吗?\\\"
\\\"真是烦人,这中院的贾张氏白天不闹一场,她就浑身难受,要有这功夫,咋不就去糊几个纸盒补贴下家用。\\\"
张淑芬顿时被贾张氏搅和的觉得口中的白面馒头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