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掏出了他的魔法棒。
言辞间咄咄逼人：“数据可见，从2010年开始，大法音乐和这家公司在西方和北米的份额，就已经难分伯仲。”
“而在2011年，这家公司也是十年来，首次在北米和西方超越了大法音乐。”
“虽然这个比例仅是微乎其微的0.3%。”
张毅看了宇高彦一眼，见这家伙阴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便胜券在握的笑了笑。
继续说道：“可即便是这0.3% ，也是大法音乐靠着东方的市场，才会在最终的全球份额上压了对方一头。”
“作为上市公司，大法音乐四月底之前就得披露年报。”
“我相信此时此刻，宇高先生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去年贵司的发行份额到底是多少。”
“……”
宇高彦只觉得脑仁儿更疼了。
这都什么人啊！
怎么能往人伤疤上撒盐呢！
宇高彦生气的抓起矿泉水瓶，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
随后面无表情地道：“张先生，我很佩服你的口才。”
“但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我们是在谈合作，而不是来埋汰彼此的。”
张毅莞尔一笑。
这小老头！
都五十多的年纪了，还跟他玩耍赖这一套。
明明是你先来埋汰星光的。
怎么我就不能埋汰你，恶心你了？
天下哪有又当表纸，又立牌坊的道理。
“用您的话说，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既然合作，真诚才是谈判的基础。”
张毅说着，面露遗憾之色：“但很抱歉，无论您还是这份合同，我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真诚。”
宇高彦稍显沉默，跟身边人低声讨论了几句。
便问道：“那么，你们想要多少比例？”
张毅给楚酒使了个眼色，便功成身退，跟张伟研究合同去了。
楚酒接过仙女棒。
笑眯眯地道：“我觉得，20%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数字？”
“？？？”
宇高彦脑门一凉，心下直呼好家伙。
人家砍价，砍个一成两成也就到头了。
楚酒这倒好，上来直接砍一半！
这都哪儿是砍价了，这是直接往大动脉上削了。
张伟这时递过来一份笔记。
白纸上满满当当的誊写了他觉得不合理的条款。
某些重要条款，张伟还以红笔圈了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稍作休息。”
楚酒提出建议，对方立刻就接受了。
收回目光，楚酒便继续逐字逐句，对着张伟圈起来的几条进行审阅。
宇高彦显然也不是空手而来。
作为大法音乐面向全球的商、法团队，他们比任何一家地方公司都要专业。
谈判中止的间隙。
大法音乐的团队，拉着宇高彦进入隔壁房间去沟通。
楚酒向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
转头问张毅：“你觉得20%的概率大吗？”
“很难。”
张毅沉思片刻，给出建议：“30%肯定是没问题的，28%估计有戏，25%可以尝试一下。”
楚酒了然。
“好，那就保28，争25。”
盏茶的功夫后，宇高彦和大法团队鱼贯而入。
楚酒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直接先发制人。
他挑了一处三人均认为不合理的条款开刀：“宇高先生，您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委托大法音乐发行的唱片，一应版权却要无偿授权给你们？”
宇高彦有些惊讶。
看着楚酒的眼睛加速眨动了两下：“这不是行业共识吗？”
楚酒笑了。
都谈判到这时候了，这家伙还当他是小白兔呢。
这特么哪里是行业共识。
明明就是包括大法音乐在内的几家发行巨头，联合起来针对中小唱片公司的压榨！
换做是大型唱片公司，人家鸟都不带鸟你的。
唱片公司和发行公司的地位其实很玄。
小的唱片公司，要忍受发行公司的霸王条款，版权压榨。
而大型唱片公司，因手握数量众多的版权，在谈判时便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发行公司在其面前，反倒成了被压榨的对象。
哪怕大法音乐这样的发行巨头也不能免俗。
“楚先生，这是行业规则，大家历来都是这么玩，我们不能做搅局者。”宇高彦满脸无辜地说。
“仅仅是你们的共识，而不是所有人的共识。”
楚酒针锋相对。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问：“您知道斯诺唱片吗？”
宇高彦：“！！！”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大法音乐的全球副总裁，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斯诺唱片，既张毅口中的那家新锐唱片公司。
那家仅用了短短十年，就在西方和北米两块市场，生生夺走了大法音乐一半的份额。
并转头一脚，踹烂了大法音乐稳坐百年的龙头交椅。
那可是大法音乐经营了一百多年的场子！
突然就被偷走啦。
每一个大法音乐的高层，在提起斯诺唱片的时候。
都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对方始终无法大规模渗透东方市场。
怕不是今年披露年报的时候，大法音乐全球份额第一的名头也保不住了。
此时此刻。
宇高彦既愤怒，又心惊。
他不知道楚酒突然提起斯诺唱片是什么意思……
但他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
楚酒37度的嘴说出来的话，直接冻住了他的心。
“半个月前，斯诺唱片表达了对这张胶片的兴趣。”
宇高彦手脚冰凉。
恍然间，突然想不起来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了。
更想不起来进这间会议室之前。
他和手下的团队谈笑风生，表达了对这张胶片势在必得的模样。
小老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甚至还觉得有点委屈。
你都已经有了大法音乐这样全球顶尖的发行公司了。
为什么还要去联系其他狗子！
一次谈不拢就谈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嘛。
为什么要脚踏两只船！
魂淡！
宇高彦深吸一口气。
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态！
眼前的这家伙也说了，那不过是半个月前联系的。
这家伙现在能出现在谈判桌上，就代表他们跟斯诺唱片并没有谈拢。
那他就还有机会！
宇高彦暗暗给自己打气。
小彦，加油！
一定不能被眼前的区区困难所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