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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传来,全院都吓傻了。

董大院长吓傻了,两位钦差也吓傻了........

湘州府府尹岳枫连官袍都没有穿好就来了,见到尸体那一刻,腿肚子也开始转筋。

至于那位负责保护工作的督卫统领尚德大人,早已六神无主,魂飞天外。他想要的平稳着陆是肯定没有了,乌纱保不住、官袍保不住,这颗偌大的脑袋不知能不能继续留着用,也是两说的事了。

杀,先杀几个人再说!

尚大人把几个现场护卫不当的护卫当场就给杀了,又把几个现场参与爬树的学子也给抓了。按他的意思也要杀。可有人不同意,楚大儒和董院长不同意,理由是不能为了一个“意外”伤及无辜。

两位钦差要求立即返京,并扶灵柩一起返京。同时派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达圣京!

楚先生也一同随行。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去见见自己那位弟子了。可能还要去见见那两个女人和那个老头,那个真正邪恶的老家伙!

因为,袁国舅死了!摔死了!

而小恶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还一个人摘了三根彩带,三根黄金彩带,无上荧光的彩带呀!

对,是荧光,不是荣耀之光。这彩带,在他手里,也只能发一会荧光而已,接下来的就是长期的黯淡无光了。

........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袁国舅,已经死了。另一个是小恶根,他是哑巴,别人问,他也说不出来,比画来比画去,别人也看不懂。

当然,根据他的手势,大家可以猜。

猜的结果是,小恶根虽然离得近,但袁国舅身手好,比他快,在他上面,他在仰视过程中,只看见袁国舅突然一晕,就栽倒下来,直直的掉下去,砸断好多树枝。至于地面的事,他没有看到。

其他树上的学子说得跟他差不多。由于离得远,细节就更不清楚。但有一个学子说,好像看到袁国舅在掉下来之前,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再直愣愣愣愣地倒下来。

仵作验尸后指出,袁国舅身上有很多刮伤划伤,还有骨折等,但都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在脑部,是摔在地上时,脑部与地面硬物发生碰撞,造成脑壳破碎,伤及脑内,造成大量出血和脑浆外溢,从而丧命。

李公公亲自参与了查看尸首,他连连叹息,主要是可惜了这张脸,这张美丽的面孔,被树枝划得不成样子,一道道沟槽,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触目惊心呀!哪里还找得到一点秀美的样子!

当时他说了一句与后世一位伟大文人相似的话:“把美损坏成这样,就是悲剧呀!”

州府治安司请来最好的裁缝,把袁国舅的脸给缝补了一下,然后又请来画院的画师,描画了一下,终于还原了一些,当然还是千不及一。但也不至于那么骇人了。

袁国舅表面的伤,以及仵作的话,并没有让董院长满意。他的疑惑很多。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疑惑不能解开,到了圣京,这些疑惑可能会要了很多人的命,甚至包括他的。因此,他派出自己的人,重新对尸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纤毫毕究。

院考结束,书院便放假了,原来熙熙攘攘的书院顿时冷清起来。当夜色笼罩整个书院时,白天的喧嚣也慢慢退去,书院更显静谧与寒冷。

深夜,董院长的听竹别院却还灯火闪动。

“如何?”董院长的声音有些阴冷,与白天面对众人时那温和的声音相比,判若两人。

“如您所言,确有蹊跷。”一黑衣人垂首一旁。

“说。”

“按袁国舅的身手,就是在树上失足,也断断掉不来了。可如果他当时已晕厥不醒的话,自然身不由己。”

“嗯。”

“在他的下体.......”

“下体?”董院长一愣。

“就是大腿内侧,发现一针眼,伤口极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属下断定,这应该是造成袁国舅晕厥的原因。”

“针?”

“针已找到,就掉落在树下。您看,针尖涂有麻毒。”

一根细如发丝,却韧性不凡的银针,闪闪发光。

“此针我们这无人可造,是来自苗疆。极其稀少,绝非凡物。”

董院长折了折,折而不弯,针尖泛着芒光。

“树下的石块也细查了,绝非林中所有,乃是有人从别处搬来的。”

“这是一个局!一个陷阱!只是,这局是设给谁的呢?这掉进陷阱的人对不对呢?”董院长皱眉深思。

“至于设局的人、银针的具体出处暂时无处可查。地面的石头却肯定是护卫们搬来的。只是那几个护卫已经被当场格杀了。”

“尚德?”董院长目光闪动几下,又暗了下去。

“你立即启程,进京,到太师府,将此事如实禀报袁总管。后面的事,我们就无能为力了。这针也一同带去吧,也许太师府可以看到点什么。”

董院长端成茶杯。黑衣人急忙告退而出,消失在如墨的夜色当中。

南方冬天的夜,阴冷阴冷的。董院长没睡,风云别院也有两个人没睡。

楚言风与暗师,又如木桩一样,相对而坐。言语仍如冬天的石头一样冷、硬。

“你不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护卫点住!”

“他,死有余辜!”

“幼稚!树敌太多,于他何益?”

“以恶惩恶,如你所言!”暗中对楚大儒的话嗤之以鼻,却又反唇相讥。

“你?.........竖子不可教也!这小子不老实,我问了半天,故意隐瞒不言。你在现场,说说吧。”楚言风无奈轻叹一声。

暗师想起白天之事,冰封一样的嘴角竟微微向上勾了一下。好像是想笑,又舍不得笑出形。这是不是就是得意,或叫傲娇?

傲娇一下,教出一个不错的弟子?

那天,小恶根确实已经对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袁国舅毫无戒心了,那冬日阳光一样的微笑,彻底将他俘获。

所以当他用手抚摸他头顶时,他根本就没有躲,也不想躲。甚至那微微的一疼一麻,他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妥。直到天旋地转,他倒下去时,他才知道,这漂亮的背后竟隐藏着无比丑陋。

他也确实晕厥了。只是他没有按国舅的设想那样,掉下去。而是倒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睡着了。袁国舅当然不会知道,小恶根曾经那么喜欢在树上睡觉。习惯成自然,在树上晕倒,他就能在树上睡着。

没有如期掉下去,让袁国舅诧异。他迟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树下的人踌躇着想继续爬上来。如果一直不动他,这小家伙看这架势可以睡到天黑。

袁国舅只得再次靠近他,还要装出一副发现小恶根异样特意上前查看的样子。他推了他一下,他摇晃了一下,还是没滚落下去。他只得再加大一点力气推他。这下,他动了……

袁国舅赫然发现小恶根的眼睛是睁着时,猛地想跳开,可已经晚了。他感到自己大腿根部一疼,然后一麻,脑袋一沉,就开始转了,心里一咯噔,身子直往下掉……在空中时,他还没有完全晕过去,他在骂人:

“小混蛋!耍诈!小偷!你往哪扎呀?!.......”

其实真不是小恶根耍诈,他真的是刚醒。他之所以醒得快,那是因为他吃的汤药够别人洗澡了,他泡的汤药够别人游泳了。他就是一个药缸,这麻药对他作用有限。所以起效时间极短。说他百毒不侵有点夸张,但一般的麻毒之药对他真的伤害不大。

至于顺手牵羊,这是奇女教他的。

发生这一切,没有人看到暗师在哪,暗师却事无巨细,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见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害死了人,自己却没事人一样,继续爬到树顶,把三根黄金彩带全部摘下揣怀里,又飞快地爬下去,还跑向终点去了。至于当时树下的一片混乱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这样的小家伙,处事不惊,遇事不乱,乱中求静,唯我独行,千古难求呀!作为他的师父,岂能不偷偷傲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