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两层的楼船。
船头处有一个单独的顶棚遮阴。
船边是木质栏杆,下方是长条座椅,上面铺着一张凉席。
这时候正有一名二十左右的姑娘正坐在凉席上,趴着栏杆,双手托着下巴,半扭着身子呆呆地望着远处。
其纤瘦的背影看起来的确有种孤独和惆怅之感。
她不禁回头看了秦昊一眼,嘴角牵动了一下。
自此以后,凭借此诗不知道秦昊又会骗走多少春闺怨妇之心了。
秦昊的身边只有独孤月娥、郑婧瑶和玉珠。
再外围是排风和吴起。
所以能看到秦昊写了什么的只有独孤月娥三女。
众人只看到秦昊提笔写出了东西,至于内容则是看不见,于是一个个伸长脖子,一边往里看一边猜测秦昊到底写了什么。
只听有人道:“快看,那人写出来了!”
“喊什么,我又不是没看到,写是写出来了,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写出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诗词!”
“不是吧,你看他身旁的那三个姑娘,我怎么看她们像是很兴奋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兴奋了?发愣倒是真的,肯定是首很糟糕的诗词,她们是被吓住了,我可是看到那个紫衣姑娘的嘴角撇了一下。”
邢远乔嘴角上扬,看了贺羽一眼。
贺羽会意,拱手笑道:“姑娘,他写出了什么传世之作,可能读出来让大家也开开眼界?”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话里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看秦昊那样子几乎未经思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别说传世之作,即便是一篇佳作,他也是不会信的!
周围一些读书人也鼓噪道:“是啊姑娘,既然都已经写出来了,就请你品鉴一二嘛。”
独孤月娥却眼珠一转道:“还是先不要解析吧,等邢公子写完之后一起帮大家解析如何?”
她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心痒难耐。
邢远乔拱手道:“姑娘,有道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既然他都已经写出来了,不妨先念出来让大家鉴赏,若是有可取之处,在下也好借鉴一下。”
独孤月娥背负双手眨巴着美目,狡黠问道:“你真的不等着把自己的作品写出来再说?”
邢远乔再度拱手笑道:“该如何写,在下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只不过还觉得有些欠缺,所以想看看这位仁兄大作拓展一下思路,望姑娘成全。”
独孤月娥又看向秦昊道:“如何?”
秦昊还说那句话:“我无所谓。”
“那好,”独孤月娥道:“那我就先试着解析一下这阙词,若是有不同意见的欢迎出来一同品鉴。”
此时,墨迹已干,独孤月娥拿开镇纸,把这阙词拿在手中,再仔细端详一遍越看越是喜欢。
在众人瞩目中,独孤月娥温婉一笑,轻轻把它举起面向所有人,还怕别人看不到,特意往人群近处走了几步。
这一下不要紧,周围立即传来一片哗然和议论之声。
“天哪,这是……秦体书法!”
“不是,这种字体是秦浩然的秦体书法绝没有错,但这是仿秦体!”
“不是吧,这字体仿的也太像了吧,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的确,这是我见到的最像秦体的仿秦体,如此书法没有比试却比试诗词,真是可惜了!”
“这首词写的如何?”
“什么诗词?我没来得及看啊……”
“什么?你也没看清吗?我只是看了一眼此牌名,就被这字体吸引了,写的什么根本没看到!”
“你真是废物!”
“你才是废物……”
最后独孤月娥来到邢远乔几人这里,把这首词举在他们眼前,笑道:“你们可看仔细了,看这阙词到底是不是刚写出来的?”
邢远乔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跟其他人一样,只看到这字是秦体,诗词写的是什么只觉得晃了一眼没看到。
但仅仅只是这字体也让他的脑袋嗡了一下。
秦体是目前十国公认的名家书法,他也一直在仿写,但仿出如此神韵,他自问还做不到!
等他想要细看内容时,纸却被独孤月娥拿走了。
他看向贺羽,想问问贺羽可看到了诗词内容。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贺羽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用问,贺羽肯定跟自己的情形一模一样!
好在独孤月娥并没有令他们久等,展示一圈后重新放回桌子上。
然后扫视一圈众人这才说道:“大家也看到了,这首词的确是刚刚出于这位公子之手。”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搭腔:“姑娘!看到了,是刚写出来的,那上面写了什么,快给我们念念!”
独孤月娥再度一阵轻笑:“好,我把整阙词为大家念一遍,然后试着解析。”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念完后二楼先是一片寂静,而后爆发出比先前还要繁杂的哗然之声。
“好词!好词啊!”
“的确是好词!语句生动清新,画面如在眼前,并且词意隽永回味悠长……”
“尤其是最后一句: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把女儿心事勾勒的如此清新细腻简直绝了!”
“何止是最后一句,整阙词用词组句极为老道,堪称字字珠玑,你看第一句……”
“这样的词今日问世,竟然能让你我遇上,何其有幸!”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这位公子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太让人意外了……”
“我也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有如此才学,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的是啊,如此文风简直和孟浩然那首《如梦令》如出一辙,真是大才也!”
“如此说来,那位赛浩然邢公子岂不是危险了?”
这阙词并没有什么隐晦难懂的东西,所以只要是读书人都能体会诗词内容和意境,根本不需要解析。
所以等他们讨论完后,并没有等着独孤月娥来品鉴诗词,而是把目光齐齐望向了邢远乔。
这一点,早在独孤月娥意料之中,她也没有要解析品鉴的意思,而是嘴角牵动了一下,望着早已经面色阴沉的邢远乔,缓缓说了一句。
“邢公子,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