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事情有很多,让我一一说来。
四岁那年,我一家三口搬到了某个厂的家属区,也是平房,开了一家食杂店。
刚搬到那没半年,我奶奶病重,癌症,撒手人寰。
年仅四岁的我,只知道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哭的很伤心。
但是,这个房子距离我姥姥家近,我并不缺少老辈的疼爱。
直到,我舅舅家的弟弟出生,对小一辈的好,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甚至更多。
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还记得,上小学前,我换过三个学前班和幼儿园。
最早是六岁去的,之后换了一个我姥姥的老同事家里,最后在一位退休老师家里。
都属于是个人办的,并不是太正规。
八岁的时候,就上了小学,那年正好是98年,特大洪水。
在我的印象里,灾情的经过以及发生地点都不知道,就知道上了学,就不能天天疯玩,不能当孩子王了。
小学一年级,我们班级人数还不少,但是一个年级就三个班,高年级可能有更多的,但我知道不多。
二年级时候,迎来了第一次分班,三个班级各抽调一些学生,成立了一个四班。
我就被抽调走了,去的那个班级不能说不好,但是总感觉是被踢出来的。
具体原因就不明说了,懂的都懂。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在一个央字头的工厂,父亲在啤酒厂。
按理说,都是国企,不应该不行。
可惜,我老妈的那个厂子先搬迁了,留下了一大群本地工人,以及一厂子的各种机床设备。
没过多久,我老爸也下岗了,成了待业工人。
那两年,我爸啥活都干过,什么倒卖白糖,工地搬砖,帮人盖房子,种地,还有送水。
送水这个活,我印象最深。
因为我们老家的那个县级市,吃喝用的水都是一个水库的存水,经过过滤和各种处理,供给到市区的各家各户。
那个水不能吃,水库周围都是种植地,各种化肥农药都会伴着雨水流进水库里,怎么过滤都不行,有异味。
所以,市区里的居民都会买一些其他地方的水。
于是乎,送水工就应运而生了。
这个工种,属于自己家做的买卖。
在我爸的原工作单位的深井里抽水,装到五十斤大桶里,再用倒骑驴(倒着骑的三轮车)送到各家各户。
一辆倒骑驴上,最多能放十四五桶的水,接的时候,五毛一桶,卖的时候,二楼以下一块钱,每高一层加五毛。
赚的都是辛苦钱!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年冬天我爸准备了三条棉裤,自己家做的那种。
因为出汗浸湿的棉裤,会被冻成冰,骑车的时候,膝盖都回不了弯。
老家的冬天特别长,也特别冷,我爸就在老家,做了整整两年的送水工。
两千年的时候,我老舅和我老姨带着我姥姥姥爷去了某个直辖市的一个镇子上。
老舅和老姨夫养了一台大车,十七米五的。
老姨和舅妈开了一家干洗店,也接水洗活。
第二年的时候,我姥姥就一直劝说我妈,让我父母也去那里,找点活干也好,一起干买卖也好。
结合我爸这两年受的罪,我们一家最终还是踏上了火车。
零一年的元旦,我记得是在火车上过的。
目的地就是那个直辖市的镇子,为了谋生。
在老家县级市,坐六个小时的火车到省城,然后从省城坐十七个小时的火车去直辖市。
一家三口,六七个包裹,还有一堆不得不带给我姥姥家的东西。
那个时候,物流并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一些东西基本就靠人背,或者发集装箱。
我们一家除了这些背着的包裹外,还发了一个五吨重的集装箱。
不止我家的东西,还有我姥姥老舅家的。
在省城到镇上的火车上,我们遇到了三四个人,经过我爸和他们的聊天,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蹬大轮的!我估计很多人明白他们的身份。
巧合的是,他们仨人都是我们老家的,和我们算老乡。
这一路上,他们不但没对我们出手,更是帮着我们看了一路的东西。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都是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既然是老乡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不过,我估计他们就算出手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因为那时候我们家的所有财产,全都缝在我爸的内裤上。
几千块钱!
这仨人,也许在别人眼中不是什么好人,但在那列火车上,就算得上是人。
因为周围不止我们一家,还有两家老人,都很安全。
出门在外啊,都不容易。
就这一句话,后来我每次坐车都会帮着一些有需要的人,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
不在乎那些冷眼旁观人的看法,也不需要那些被帮助的人的感谢,更不会是因为对某个小姐姐有什么想法。
只因为,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有人就是这么对我的!
那个元旦,可以说是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元旦了。
晚饭是一碗泡面,还是在火车上买的。
我妈晕车非常严重,到现在都这样,在车上最多喝点水,任何东西都不吃。
我爸,虽然不晕车,但是他很舍不得花五块钱买一碗泡面,因为这是十桶水……
十七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站了,我只记得下车后就一个感觉,疲惫!
因为,家里没舍得花太多的钱,买三张卧铺。
一路的硬座后,终于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车站。
来接我们的是老姨和老姨夫,看到我们老姨很高兴,老姨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哎呦,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车里不一定能放下了!”
“哎呦,放集装箱里不好吗?”
我还记得,我爸一句话没说,我妈因为他磨叨,反驳了几句。
最后他只能讪讪的住了嘴。
用我爸的话说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我们一家三口来这里,算得上是投奔我姨夫的。
就这种想法,让我姨夫这人越来越得寸进尺!
总觉得他高人一等,没有他我们一家都得在家里喝西北风。
火车站到镇上,开车差不多四十分钟。
一路上絮叨不停的姨夫,到家以后就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两位老人看到我们一家很开心。
下午的饭是粥,因为我妈也吃不了别的。
晚上的时候,做了一大堆的饭菜,算是给我们一家接风洗尘。
这个接风宴,老姨夫都没再说什么,就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