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邵承冕一声令下,马蹄声起,惊起一阵阵泥雾,御前侍卫们紧跟其后,荣王等一众辅政大臣也从四面八方汇入林中。
校场内只剩下夫人小姐等女眷,邵承冕嫌女人多了烦,从宫里出来的主子除了皇后就是她了。
其余的低位妃嫔则被他提前传话告诫,无需参加任何规制的皇家活动。
看了眼高台上装模作样,其实暗地羡慕嫉妒她的孙芷薇,柔安不屑地嗤笑一声。
“宸贵妃娘娘。”
柔安刚拿出盘玉棋子儿准备下着玩,就听见一道熟悉的温柔女音,柔安转头看去,瞳孔因激动而微微放大,“阿娘!”
来人正是俞氏,还有和柔安有过几面之缘的吴仪制家的千金,她们相携着一道而来,几人笑盈盈地看着她。
“臣女参见宸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快平身罢。”
柔安亲自上前扶起吴姑娘,她看向俞氏,眸中激动的烁光还没褪下去,“阿娘您身子大好了吗?”
上次宫宴前,邵承冕就派人过来传话,说纪侯爷寻得了一位名医,要带着俞氏过去调理一段时间,柔安当时还很惆怅,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回娘娘的话,臣妇现已大安了。”
见到爱女,俞氏也隐隐含着清泪,她四处看了看,斟酌再三开口,“娘娘是君,在外面怎可随着自己的性子称呼臣妇,被有心人听去可怎么办?”
俞氏脸色红润光彩动人,叫柔安放心不少。
“阿娘不必担心,”
柔安眨了眨眼,眼睛俏皮地看着吴姑娘,“皇上如今对女儿百依百顺很是疼爱,而且这儿都是自己人。”
毫不掩饰的骄傲表情让吴姑娘忍俊不禁。
俞氏嗔她,一口吴侬软语说得悦耳动听,“傻丫头,哪有说话如此直白的,还当自己是侯府里的姑娘呢!”
“诶,侯夫人此言差矣。”
吴姑娘笑着摇摇头。
目光在柔安身上流连,话却是对俞氏说的,“臣女倒觉得,贵妃娘娘这样最难得,恰是因圣上爱重才能保持一颗本心呢,宫中除了贵妃娘娘,还有几人能做到呢。”
“吴姑娘真乃本宫知己!”笑嘻嘻的小姑娘,大言不惭地接下了夸奖的话。
忍冬和无霜摆上几只精巧的小凳,撤下棋盘,几人围桌畅谈好不快活。
俞氏为人灵秀,左右都能顾及到,她看向娴静的少女温声开口,“吴姑娘是不是定下了工部尚书家的嫡子?”
勾着浅笑的长睫慢慢平了下去,吴姑娘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是……但只是相看过了,还没正式下定呢。”
“哎呀,那郎君也是个好的,”
知道柔安不认识,俞氏便笑着向柔安解释,“你爹爹和大哥哥常夸那位郎君文章写得好,以后必成大器。”
未婚夫婿有才,本该是十分得意的事,但柔安观吴姑娘的脸色有些不快,也就没接这个话头。
俞氏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开口了。
气氛凝结了一阵,几人端盏品茶。
吴姑娘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站起身唤来她的婢女,“秋荷,你去将我带的那个盒子拿来。”
“哎姑娘!”
那丫头重重点头,很快就跑着将东西取来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叫柔安疑惑不已,她指着那红木盒子,“这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
吴姑娘温柔一笑,打开盖子递了过去,“贵妃娘娘瞧瞧喜不喜欢?”
一盒子的彩缎香囊,绛红月白粉底的、简单大方或奢华的款式都有,针脚和花样也是各有千秋,莫说柔安了,连俞氏看了都心动不已。
柔安十分惊喜地拿起两个比对着,不知比宫中板正的样式好了多少,“这些都是给本宫的吗?”
“是!”
俞氏也满目赞叹,“吴姑娘这针脚,定是从小促成的功法,便是千金也难求,吴家乃真门第大家也。”
“侯夫人谬赞了。”
吴姑娘双颊泛着粉,腼腆地说道,“只是寻常练功之作,臣女在家无事时便缝几针,娘娘不嫌弃就好。”
“你太谦虚了!”柔安毫不吝啬对她的褒奖,“本宫真是爱不释手!这么多荷包,以后不管穿什么式样的衣服都能配得上了。”
“宸娘娘满意,臣女也高兴。”
吴姑娘弯着眼笑。
华嫣领着如烟,从贵女那边寒暄回来了,见柔安这儿有人,她俩也加入了进来,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玩作一团。
见皇上的嫡亲妹子和准荣王妃也和宸贵妃如此交好,笑语晏晏引得不少有头有脸的贵妇过来讨好说话。
众人纷纷开口夸赞俞氏的好气色,一时之间,将那边孙家人的风头占了个尽。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
绕在孙芷薇身边的一位粉衣少女又嫉又酸地开口,“不过就是个贵妃,仗着得了几天宠就在外面如此的张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芷薇烦躁地别开了眼。
孙夫人看见了,立马放下茶杯呵斥那少女,“芷潇,不可妄言。”
骤然,伴随着沉长深远的虎啸,远处,一声响箭蹿到天上炸开,散开一阵薄烟。
这是遇险的信号!
柔安坐姿朝南,正好对着林中的方向。
她脸上还带着笑,见状立刻起身,冲那边的护卫吼道,“怎么回事!”
这声音……
皇上还在里面,若非重大的事故,不会轻易放箭!
“回娘娘话,小的也不知!”
听见那可怕的兽声,几名护卫也慌了神,他们骑在马上原地转圈,想进又不能进!
因为他们的职责便是留在这儿保护剩下的女眷们。
林中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几匹骏马奔驰冲林而出,从来临危不乱的孟然急促地喊着,“陈太医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