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那里一小团的人儿,邵承冕哭笑不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要闹着给他生。
男人快意笑道,“好啊,桓桓给朕生。”说着,邵承冕反客为主。
还没反应过来,柔安就觉得发顶一轻。
镂镶红宝的金步摇落在了邵承冕的手心,男人俯身将她压在了榻上。
柔安瞳光缱绻地凝着他。
少女青丝如瀑,撒在铅丹色的杭绸被面上,细眉尖儿还蹙着哭过的红,一点朱砂可人极了。
盈盈帐落,一室旖旎,颤巍的烛火摇曳。
……
一时间,后宫中瑶华宫的风头更盛了,宫里新上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紧着贵妃娘娘先挑。
晨光初散,百花争艳。
半开的窗楹飘进来淡淡的清香,怡人心脾。
黑金檀木八仙桌上,菘蓝掀开一个个承盘上盖着的红布,检查着内务府送来的东西。
“菘蓝姐姐,这些都是苏州织造刚贡上的霜花缎,触手温凉,细腻不刮人,最适宜娘娘夏天穿用。”
针工局刚上任的管事小齐子凑到菘蓝面前,弯腰谄媚道,“昨儿个刚到,咱家就都给娘娘送来了。”
“就这些颜色了么?”
看着这些银灰、石青、玳瑁色的衣料,菘蓝皱起了眉头。
捏着红布的手指略嫌弃地松了下去,不悦道,“我们娘娘最喜欢鲜艳和粉嫩的颜色,这些也太老气了!”
娘娘还不到碧玉年华,哪能用的上这样的颜色。
“这……”
小齐子的腰弯的更低了,惶恐道,“菘蓝姐姐,这底下的人送来便是这些,绝对没有被挑拣过!”
可能是苏州织造以为,宫里面身居高位的娘娘都喜欢稳重端庄的那一种吧?
“底下人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便是你们针工局的差事当的不好。”
菘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咱们当奴才的若揣摩不出主子的心思,就趁早让贤吧。”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但小齐子却感激涕零,他连连道谢,“多谢菘蓝姐姐提点,等回去了咱家一定为娘娘办好!”
宫里人心难测,遇上那种不爱言语的主子,底下的奴才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管事。
窗楹下,两个姑娘并排坐在一起翻花绳,小烷桌被抬到一侧。
“桓桓,你这丫头调教的真不错,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会办事的。”
邵华嫣悄声对柔安说。
闻言,柔安骄傲的一笑,“那是自然,她是从娘家就跟着我来的,如今也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瞥了一眼那料子和另外几个承盘。
柔安放下手里的细绳对邵华嫣说道,“咱们也去看看。”
邵华嫣附和地点点头。
事儿没办好,小齐子垂头丧气的,准备收拾东西带走。
一道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把那匹石青的料子拿给本宫瞧瞧。”
珠帘摇动,露出一张娇媚美人面。
小齐子赶紧行礼,被柔安抬手止住了,她走到桌前,呼唤道,“华嫣,你来看这个。”
玉手搭在那匹石青的料子上,细看隔纹上还织了福寿暗花,“用这匹给你皇兄做件常服可好?”
“好是好,不过龙袍繁琐,怕是绣好了便过夏季了。”
邵华嫣过来看了一眼如实说道。
“不做龙袍,是出宫的常服,再用同色系的料子给我做一件衣领。”
柔安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脸上不自觉露出甜笑,“应该也很登对吧。”
“是是是,你和皇兄每天真是腻死人了。”
邵华嫣一边打趣她,一边将失落的眸光遮掩了过去。
两情相悦难,相守更难,但愿皇兄能和桓桓长长久久的。
“快别来说我了。”
柔安想起了正事,赶紧催促她,“你看看这里面的衣料头面的,有没有你喜欢的?”
小齐子这次机灵了,将归置好的盒子重新打开,转向华嫣公主面前。
各式珍稀的彩宝、碧玺都是有价无市,镶嵌工艺更是外面没法比的。
“这不合规矩吧?”
心动了的邵华嫣拿起一双点翠对簪犹豫道,“我是公主,这些东西每年是有定量的,而且和后妃们的规制不同。”
柔安目光里带着骄傲,挑眉劝道,“这有什么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说是我给你的,挑吧。”
贵妃的气势拿捏的十分足。
邵华嫣这才点头,高兴地选了两个。
对嘛,将好东西都挑走,剩下的再送到孙芷薇那里才是。
两人又磨蹭了一会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往凤仪宫出发。
太后自从知道了华嫣跟柔安学会了打叶子牌,也突发奇想的想要学,天天盼着这两个姑娘去找她。
邵承冕下了朝找不到人,心里委屈的很。
柔安只能装作看不见。
树郁葱葱,假山上攀着的常春藤和凌霄交错,花苞脆嫩的,看着便水灵。
柔安和华嫣刚走近来,便瞧见小径上一个水红色的人影蹲在里面烧火盆,鬼鬼祟祟的。
“里面的人,出来!”
揽月上前一声暴喝。
那人吓了一跳,尖叫着往外推开众人,捂着耳朵边跑边喊,“啊——别杀我,别杀我啊。”
散乱的鬓发掉在耳边,半圆的肚子像个锅底一样扣在清瘦的身体上,瞧着十分可怖。
“这是……顾嫔?”
柔安惊讶地张着口,手指着她离开的方向。
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顾嫔联想到一起,几日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菘蓝看了一眼,上前回道,“娘娘,奴婢听太医院的人说,顾嫔这样疯癫有几日了,天天嚷着有人要杀她,连送去的安胎药都不喝了,说是……有毒。”
柔安抿了抿唇,心底闪过了男人郑重承诺她时的画面。
‘朕不让她生了好不好?’
“啊?”揽月接过菘蓝的话头唏嘘道,“看她瘦成那样,再不喝安胎药怕是不大好啊。”
众人沉默,瑶华宫的宫人只敢在心中暗暗自喜。
“那有何干。”
如平地一声雷,邵华嫣和煦的声音响起。
“公……公主?”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揽月,惊掉了,公主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柔安也滞了一瞬,随后看向邵华嫣,邵华嫣正了正臂上的金钏神态悠然地道,“不就是个皇子嘛,谁又不会生呢。”
说着看向了柔安,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端起公主的威仪来,华嫣也是有几分像邵承冕的。
柔安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