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馆的事情先暂时告一段落,唐郁和王守一后来也请李谨言探过夕瑶的底。
确认夕瑶是凌烟坊的传承无疑,有上官仙的面子在,李谨言也无法随意对凌烟坊传人出手。
但,知人知面难知心,又怎能仅凭师门传承,来确认人心之良善呢?
…
元宵节一过,书院就要开学。
外地的学子近日里也纷纷回到锦城,准备迎接新的学期。
陆云和小思前两天也回来,一同前来的,还有陆云的父母。
唐郁曾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如今在锦城相逢,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他们在唐郁和苏北的小院一起吃了一顿,共同许愿新年新气象。
春闱在即,是在上京举行。
陆云也要参加。
上京距离锦城,相隔万里。
他不便带着小思远行。
故而他将父母接到锦城,方便照顾小思。
小思早早就跟着陆云读书,平日里除了定时去私塾上课,课余还会在书院旁听。
妥妥地往女先生方向培养。
陆云把小思的衣食住行托付给父母,把她的读书识字托付给了苏北和唐郁。
主要是托付给了苏北,唐郁一年里在书院的日子还没有小思多,实在不放心。
二月初,草长莺飞。
春日的阳光和煦,万物生发萌芽,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锦城东门的官道上。
陆云和其他参加春闱的学生聚在一起,共有二十余人,熙熙攘攘。
他们今日便要出发上京,如今正在和送行的家人作最后的道别。
陆云的父母拉着小思,正在和陆云絮话,苏北静静地站在一边。
陆云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思的头,叮嘱道:
“我离开后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吃饭,不准挑食…
要认真读书,多像苏北姐姐学习,不要学唐郁哥哥,明白了吗?”
陆思清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眼眶却是不自觉的红了。
“老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云想了想,微微一笑:
“夏天。”
“夏天到了,我就回来了。”
远处有人在招呼:
“陆云,该出发了!”
陆云高声应了一句,站起身来。
又揉了揉小思的头。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又朝着苏北笑了笑,正要开口,让她帮忙传个话。
这时,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
“呼,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他手上拎着一壶从茶摊上顺来的凉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缓解口渴。
唐郁体内外的伤势好了之后,又被开始安排执行公务。
前一阵就被派去追捕一名作恶的凶徒,今日才带着凶徒的脑袋回到锦城。
他知道陆云今日出发,所以赶紧到镇抚司交差之后,就来锦城东门送行。
索性是赶上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许多话要说。
唐郁只是拍了拍陆云:
“一路保重,考个状元回来。”
陆云则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思就拜托你多多照拂。”
“放心吧。”
唐郁摆了摆手,督促陆云赶紧上路。
陆云最后紧紧抱了一下爹娘和女儿,然后便转身离去,汇入了启程的人群。
伴随着朝阳完全升上半空。
一行人浩浩荡荡,马蹄轻扬,沿着官道向东而行。
望着一众人消失在远方的背影。
小思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唐郁笑了笑,蹲在小思身边:
“别伤心。”
“离别,就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
“不过,若是老陆走了,
你是不是,就不用没日没夜的读书认字了?”
唐郁摊了摊手:
“这难道不是梦想中的生活?”
小思抽了抽鼻子,眼睛眨巴了几下,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老爹离开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像也还不错。
…
第二天清晨。
当苏北敲响陆家柴门的时候。
陆思清那天真的想法就被击得粉碎。
走了陆云,现在换了苏北亲自监督。
她比陆云更加严格。
不许偷懒,不许耍滑,不许撒娇。
苏北严格执行陆云留下的学习计划,一项一项对照着,务必要执行到位。
小思没几天就叫苦连天,变得更加想念她爹了。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有了爷爷奶奶的投喂,和苏北的帮衬,她的伙食倒是改善了很多。
不用再鼓足勇气,去尝试陆云自行研发的新菜式。
那种一口吃下去,充满不确定性的感觉,至今都让小思心有余悸。
每逢唐郁休沐之时,他都会带着陆思清去书院听讲,这也是陆云一贯的做法。
而且也不仅限于儒家。
法家,墨家,兵家,农家,名家,阴阳家等百家学说,只要小思感兴趣,都可以了解。
这一点倒是和唐郁很像,想听什么就听,想学什么都行,没有既定的目标。
但是两人的目的又不一样。
小思是因为还处于开阔眼界的状态,博览百家学说有助于选定自己主修的道路。
唐郁则纯粹是喜欢知识穿过脑海,然后什么都剩不下的感觉。
小思虽然年纪小,但她在书院混的时间比唐郁还久了不少。
书院里诸子百家的门门道道,不同先生的课程设置和教学特点,她都门儿清。
大多数时候都是小思给唐郁推荐,哪家的先生的课程有趣,然后领着唐郁去旁听。
各家先生、学子也都眼熟这个小姑娘,对于她来听讲,那是欢迎之至。
生活一切如常进行。
练刀,缉拿,杀贼,学习,有条不紊。
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
那可能就是夕瑶对唐郁的倾心一诺,不知不觉已经传遍了锦城。
尤其是在爱好附庸风雅,勾栏听曲的文人雅士聚集的书院里,流传甚广。
以至于路过的学子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又妒又疑,甚至小声讨论,充满八卦的气氛。
他们嫉妒的是,唐郁一首词就俘获了第一花魁的芳心,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他们头上。
但他们也疑惑,唐郁面对倾城倾国的夕瑶,为何又当场闹翻,划清界限。
这其中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禄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也不止一次问过唐郁这个问题。
唐郁笑了笑说道: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知道她在说谎。”
胡禄挠了挠头,说谎又怎样,这种事情,当然是先享受了再说。
唐郁哑然失笑。
他也曾在书院里遇到过卢星天,他周围前呼后拥,犹如蝗虫过境。
他们这种世家子弟与平民学子是有天然区隔的,即便在同一家书院学习,但课余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无他,所处的圈子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