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休养,唐郁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但他半边身子都缠着厚厚的白纱。
他左边胳膊被架起来,纱布绕过肩膀和手臂缠绕在一起,最后在左手腕固定,打了个死结。
如此一来,唐郁整个左边胳膊和手臂就彻底没办法动弹了。
看病治伤的大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
大家都叫他陈伯。
一直负责镇抚司的伤病诊治,尤其是和崇武馆的武人非常熟悉。
唐郁郁闷地问:“什么时候可以拆线?”
陈伯声音舒缓,他对这些为百姓出生入死的密探一直都很有耐心:
“你的伤势很严重,半边身子的皮肉筋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你必须好生静养,配合我的药方,按照我的经验,一般情况下一个月可以拆线,半年之后应该能恢复如初。”
“这么久?”
“有没有特殊情况?”唐郁追问。
陈伯语重心长地告诫:
“年轻人,不要急功近利,身体上的伤势不照料好,如果留下隐疾,麻烦的还是你自己!”
唐郁嘿嘿一笑,连连称是。
他回到小院里。
圆宁这两天也醒了,只不过仍是神思虚弱,也需要大半年修养。
圆宁靠躺在床上,面色仍是苍白,他现在浑身无力,还需要侍从照顾起居:
“没想到又被唐施主救了一次。“
”而且也是从点苍派手中。”
唐郁扒拉着一碗白粥,旁边还有一碟油条,但他只能用右手,感觉不是很习惯。
“你和点苍派八字不合。”
“以后出门要避着点儿走。”
唐郁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随口说道。
“不过他们以后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应该会来直接找我。”唐郁咧嘴一笑。
“咳咳…”
圆宁咳嗽了几声,皱起了眉头。
“点苍派死了一个峰主,虽然明面与叶玄断的一干二净,但难免会心中记恨。”
“点苍派一事因我而起,如今却要唐施主承担这一段因果,我…实在是惭愧。”
若不是他向祈愿村复仇,点苍双剑也不会跑来杀他,就不会被唐郁所杀。
唐郁哧溜一声,终于将白粥喝完:
“你不必自责,人是我杀的,这因果本就该我来接,而且…”
“我巴不得他们继续来找我,嘿…”
说到后面,唐郁忍不住轻笑一声,让圆宁都感到心头一寒。
唐郁平日里儒雅随和的模样,常常会让别人忘记,他是一个屠戮万千的杀人魔王。
他是以杀戮为乐。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圆宁赶紧念诵佛号。
…
吃过早饭,唐郁到院子里练功。
他左边身子不能动弹,不方便练刀,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修炼龙象般若功。
气血在周身滚动,伴随筋骨雷鸣,不断打磨肉身,提升身体的根基与力量。
龙象功提升到第七层后,饶是他具有金轮法王的修行感悟。
但也明显感受到修炼速度下降的明显,不愧是最有名的熬时间的功夫。
不过,唐郁也不心急,龙象功的修炼,一方面是按部就班地提升根基。
另一方面则是能够促进他的血肉再生筋骨修复,这比单纯靠身体机能恢复要快很多。
十天之后。
唐郁来到大夫的医馆。
“陈伯,你帮我看看,我感觉最近左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也多少能够使上力了。”
陈伯低头一瞥,眼熟。
这是半边身子血肉模糊那个。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急。”
陈伯倒也没有拒绝,正月里,伤员和病人不多,他倒是有不少空闲时间。
他也就随便嘀咕了两句,让唐郁坐在椅子,将纱布一圈一圈拆下来。
陈伯定睛瞧去。
原本以左胸血洞为中心,扩散伤口,如今已经全都长出了新肉。
左胸的贯穿伤也已经结痂,感觉过不了几日,也能够复原。
陈伯赶忙伸出双手,在唐郁的胸口手臂,一阵按压:“这里疼吗?”
“这里…”
“这里呢?”
“…”
除了小部分地方有些许按压疼痛,大部分地方都没有什么反应。
陈伯目露惊骇之色:
“这…这,受损的筋骨竟然大部分都已经复原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曾经给陆离处理过伤口,即便是陆离也没有如此恐怖的恢复速度。
唐郁嘿嘿一笑:“我就是特殊情况。”
陈伯还在上下打量唐郁,嘴里喃喃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唐郁举起纱布晃了晃:
“这个我应该不需要再缠了吧?”
从医馆走出来,唐郁活动了一下左臂,感到一种久违的舒畅。
虽然他体内经脉残破还没有修复,但凭借唐郁现在的身体机能,也耗不了多少时间。
身体恢复自如之后,唐郁想找李谨言当面道谢,但这位李院长神龙见首不见尾。
王守一和陆离也多是去书院拜访,现下书院放假了,李谨言更是没了踪迹。
唐郁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得先暂时搁置这个想法,以后有机会碰到再说。
唐郁和苏北搬出了镇抚司,回到了黛子巷的小院,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
正月十五,元宵节。
大清早。
镇抚司收到一封特殊的请柬。
这是来自锦城第一花楼,凤栖馆的请柬。
开门的青衣小厮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家青楼妓馆往衙门机构送请柬。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这种事是能摆到明面上的吗?
是他们这些看门的能知道的吗?
一看请柬上的名字。
唐郁。
那个杀胚!
明白了!
青衣小厮笑眯眯地接下请柬,反手交给了陆离。
陆离一看,转身就去找王守一。
“凤栖馆花魁,请唐郁今晚去凤栖馆做客,吟诗作对,观灯赏月?”
王守一疑惑地问道:
“你确定没搞错?”
陆离摩挲着下巴:“这份请柬原封不动在这儿,还能是我做假?”
“真是奇了怪了,像这种元宵佳节,凤栖馆请的向来是出了名的文人雅士,贵胄官员。
就连你我都从未接受过邀请,唐郁这小子不是还在书院读初级吗?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被邀请呀?”
诧异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愤愤不平。
王守一摩挲着下巴:
“我记得他在川北的时候,曾被千金楼奉为上宾,千金楼和凤栖馆之间同业交流,关系匪浅。”
“或许是因为这层关系?”
只是川北千金楼的上宾,还能影响到锦城?